夏暖燕以帕掩口,轻轻打了个小哈欠,倦怠地告罪道:“乏了,且那地理图也不好找,既然货物不贵重,那就烦请明日来问,我抽空帮你查。”/p
“……”周妃自悔失言,早知就装得着急些了,明天?那岂不是又得耽搁一日?/p
青儿挤到夏暖燕身前,将她架走,催促道:“好了别依依不舍了——周娘娘,明天见,拜拜!——好妹妹,刚才你一口菜都没吃,还不快回房叫一桌子菜填饱了肚子再说?饿着肚子可怎么干活儿呢?你啊,就是人太呆,人家周娘娘都说了不重要,你还是当成圣旨办,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好心的人。”/p
眼见夏暖燕二人挽着手臂,说说笑笑地走了,周妃立在原地,十分焦虑恼火,回到雅间之后又被古嫔奚落嘲笑了几句,说她真会巴结云云,更让周妃窝了一肚子的火。勉强睡了半夜,次日清晨梳洗后,她打听清楚了郡主一行人的下处,急急赶去那里,却见门上贴着一张大红纸条,上曰:犬与周菁兰免进,见字自重。/p
昨天晚上,夏暖燕她们回“榴花厅”后又点了几道招牌菜,美美吃了一顿舒心的晚膳,对“千鲤酒家”的醋鱼赞不绝口……可吃完后去开房间,才听说酒家已经客满了,于是他们就循着小二的指点,去前街的柳叶巷包了一座短租的四合院,夏暖燕与青儿睡一间,金甲睡外间,三个跟班大哥睡对过一间偏房。/p
直到这时候,夏暖燕才有机会问青儿,薄荷的情况怎么样。被诱拐的女孩子里,薄荷与蝉衣是最早那一批,吃些苦头是免不了的。在大趸船上那会儿,夏暖燕因为容貌出色而被挑出来单独关押,加上她当时嗓子说不出话,因此没能细问薄荷的情况。/p
青儿夏等了解她,当然明白,她最想问薄荷的是,蝉衣怎么不跟她一处了?/p
这个问题青儿早就问明了薄荷,此时便转述给夏暖燕,原来,就在薄荷蝉衣两个涉世未深的雏鸟钻出罗家牢笼的第二日,她们就被一条小巷口的要饭婆婆吸引住了,商量着要给婆婆买包子吃。/p
谁知那婆婆也是拐子集团的成员,薄荷二人揣着隔壁街买回来的热腾腾的肉包,捧上给婆婆吃。对方先是感激地收下,狼吞虎咽吃了好多,又把纸包最底层的两个肉包还给她们,说是自己已经饱了,剩下的还给善心的姑娘们,保佑她们吃了之后长命百岁。借着婆婆的吉祥话,薄荷她们就一人一个吃了,谁知肉包上已被下了mí_yào……/p
两只被绑架的雏鸟先是被囚禁一处,中间也有一回有人来买,说是去伺候北方过来的军大爷,伺候好了就吃香的喝辣的,最后被她们哭叫、闹腾着给搅黄了。后来拐子将她们分开关押,分路运往各地销货,她们也就没再碰过面。薄荷听说,蝉衣所在的那一船人,依稀是都全被卖光了。/p
过了一会儿,有船工大哥敲门,从门缝里递进一张纸来,青儿接过一看,是一张市卖的运河水图,不由纳罕道:“你还真告诉那个女人关墨的行踪?”/p
夏暖燕铺展开了地图,静看了一会儿,提笔勾画了两三处,标上青儿看不懂的各色符号,只是卖关子笑道:“你真觉得我有那样的好心吗?”/p
两人玩笑几句,因赶了半日的路,青儿早已疲倦非常,沾枕即睡,鼻息之下还有点打鼾。夏暖燕精力却还很饱满,寻出两根银针来,“刷刷刷”扎走了青儿姐姐的呼噜声,在隔壁床榻上盘膝而坐,意念探入自己的经脉之中,跃跃欲试着,想评估一下自己的内力有多高深。/p
奈夏,她心头的兴奋情绪太多,一时难以入定调息打坐的氛围,半晌都无果,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模糊结论:高,实在是高……/p
她知自己今晚不能够平心静气地打坐了,再强求下去,反为不美,于是深吸了几气,缓缓收回自己的意念,却在此时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她的“体内”某处低叫着:“小逸!你的身体又香软又舒服,我进来就不想出去了,怎么办?让我一直留在这里吧!”/p
这是……孟瑄的童声?要求留在她的身体里?/p
夏暖燕一惊非同小可,恐怕会收敛不住真气、走岔了经脉,所以也不敢理会那个声音。/p
竭力屏息静气地撤回了意念,睁开眼睛后,她回思方才的那个声音,心中的惊诧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瑄的童声她也曾听过,可那也是从她那把双面刻着小像的匕首中传出的。怎么这大半夜的,又自她身体里面冒出来了,总不会是娃娃孟瑄在刀身上待腻了,转而附体于她了吧?/p
她曾读过古人铸刀铸剑时,用活人祭奠,以求魂魄入刀,让刀有刀魂、剑生寒气的故事,最有名的是干将莫邪剑。因此,她一直把镌刻小像的匕首解释成,孟瑄湮灭前的残魂入了铁器,铸造了一把神兵。再无法想到,刀上的那个娃娃孟瑄,也有可能是“活的”,或者某月某日还会“活过来”!/p
夏暖燕轻轻问:“孟瑄?你在哪?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是人是鬼?”/p
无人应声,耳畔一片静谧,只闻窗外石台下的虫鸣。/p
“孟瑄?你说话呀,你钻到我身体里做什么?”她迟疑地问,“你怪我跟他好了,你在生我的气?”/p
这一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