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呵斥下来,董氏和罗白芍都惊掉了下巴。董氏对夏暖燕一向都是当面“喂”、“你”或直接喊她的大名,背后提起来也是“她”、“那个人”或直接喊她的大名,在老太太面前一向也是如此,半年来,老太太从未因此事责备过她哪怕一句!现在天上下起红雨了,还是老太太神智错乱了,怎么老太太的每一句话都向着夏暖燕说,为了夏暖燕连骂了她们两个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只因心中太吃惊了,所以董氏和罗白芍一时都选择闭口不言。/p
汤嬷嬷心头暗松了一口气……信上写了什么内容?这个也不能说!/p
夏暖燕的脸上也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她偏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把眼一睁,捂着嘴低呼道:“呀,大事不好了,咱们家怕是马上要有一场灾劫降临!”/p
老太太闻言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来,薄毯也应声落在地上,她紧声追问:“什么灾劫啊?逸姐儿你这又是从哪(位神仙那里)听来的?”/p
夏暖燕的额上冒出一滴汗,难道她现在已经变成柏炀柏那种神棍级别的人了吗,她说什么老太太就立即如临大敌的相信了什么。/p
董氏和罗白芍更是又惊又怒,刚才自己不过开口跟夏暖燕闲扯了两句“脸怎么变成这样了”“在信上给罗白前写了什么”之类的白话,还没开始正式欺负夏暖燕,就遭到了老太太的厉声斥责,而夏暖燕张口就说什么“灾劫降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老太太不只不骂她,还把她的话当成圣旨一般紧张的样子!/p
董氏更是恨得几乎欲将舌嚼断,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三姨母一句头疼就打发走了自己。本来想来老太太这里诉诉苦,再拿小白兔夏暖燕撒撒气,谁知老太太居然帮夏暖燕那个外人说话,还指责自己没有家教,天理不公啊,老太太的心眼长偏了!自己是贵重的名门嫡女,而那夏暖燕是庶出村姑,自己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管她叫“三妹妹”,每次听见罗白前这么叫她,自己心尖上的火气就噌噌地往上冒!/p
夏暖燕小鹿一般惴惴的大眼睛转了个圈,然后用很小的音量回答说:“就是之前我曾提过的那位……‘年轻的老人’说的。”/p
年轻的老人?是那一位返老还童的老神仙!老太太和汤嬷嬷顿时暗赞她聪明,明明还没嘱咐过她,她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于是汤嬷嬷也比较隐晦地问:“是不是因为那个闭门谢客的‘戒条’被破了?”/p
夏暖燕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对啊,那位老人说过至少要‘持戒’两日的,当然多住几日会更稳妥,可是没想到才第一日就……唉。”/p
老太太紧张地问:“那会有什么样的灾劫?可有什么补救之法?”/p
“那老人只提了一句‘血光之灾’,多的就没再透露,”夏暖燕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摊一摊小手,“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如在幻境,就没有追问下去,老祖宗您肯定也做过梦吧,那种感觉就是明明自己心中想问,可舌头却是僵直不听使唤的,想问也问不出口。”/p
老太太咣当坐回软椅,忧愁地自语道:“这可如夏是好啊,不知请些和尚老道回来作法顶不顶用,普通的道士法力有限,可惜前几日刚走了一个有能耐的齐玄余,如今老太爷也不在,我们又上哪里去找齐玄余?”/p
董氏和罗白芍听得眼都发晕了,不知老太太她们三个人在打什么哑谜,自己在旁边如听天书,可她们却谈得很投入的样子,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一般。什么机密是夏暖燕能够知道,而自己却不能知道的?罗白芍气鼓鼓地上去扯一扯老太太的衣袖,撒娇抱怨道:“老祖宗,你今天是怎么啦?我不管,反正今晚我就要三姐姐陪我……”/p
“呀——呀呀呀!”堂外突然传来了一连声凄厉的尖叫,“走水啦!老太太走水啦!嬷嬷走水啦!”/p
老太太腾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哑着嗓子问:“哪里走水了?”汤嬷嬷焦急地上前搀住了老太太的胳膊,低声劝道:“您多仔细自己的身子,什么事能重要过您的身子?”/p
香椿芽惊慌失措地从回廊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话说:“老太太是……院子后面的苦竹林……林外的草丛走水了,烧得可厉害了。”/p
“苦竹林的草丛?”老太太立刻松了口气,沉声吩咐说,“那你们快去组织府丁救火,把外围的护院也一起叫上!”/p
汤嬷嬷也松了口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笑意,转头安慰老太太说:“老太太且放宽心吧,一则这秋日天干物燥的,正常情况下也有走水的可能,二则这样一走水,就算是应验了那老神……呃,人说的话,罗府这一劫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咱罗府就全是好事临门了——香椿芽,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没听见老太太让你组织人手救火吗?”汤嬷嬷没好气地呵斥着门口那个一身翠衣的丫鬟,这几天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底下的丫鬟还一个个都木呆呆的,办起事来没有点伶俐劲儿,真是气人。/p
“呀!”香椿芽突然流着泪水尖叫起来,把堂上的除夏暖燕之外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泣不成声地说,“不是啊嬷嬷!不是啊,走水的地方是草丛,可是那些烧着的东西却是,却是好多的……血尸啊!”/p
“好多的血尸?”这下子,不只是老太太和汤嬷嬷吓得面无人色,连董氏和罗白芍也被此言吓得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