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无鸾不禁凝眸迎上燕七杀的视线,只见湖蓝的冰眸锐利幽深一片,仿佛她所有的心思都瞒不过他的那双利眸。
之前在行宫内与楚王交涉之时,他一直都处于静默旁观的淡然之态,冷漠的令人感到意外,却不想此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的机敏睿觉果然永远是高人一等的。
这下,夏雪风雷更加懵懂了。
不是要回宫取玉玺吗?怎么换成了虚晃一遭!
虽说他清楚第一个疑虑,可若不回宫,他们到时要怎样救出两位主子?!他真的不明白。
想着,男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疑问道:“为什么要引开眼线?他们要监视就让他们监视好了,反正咱们是要回都城的……”
话未说完便被哥舒无鸾打断了,“不是咱们,而是你自己走一趟都城。若无人返京,楚王那边定会起疑,到时国君和娘娘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话到这里顿了一下,再道:“我要去趟凉州,找瑞康王借兵勤王救驾,所以,你要为我调开那些眼线。”
之前在玉明宫,娘娘之所以将每一段话都讲的顺遂楚王的心意,无非是为了打消他的疑念,好让他放下戒心。
而最后的那句大有深意的话才是娘娘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遗落在外的明珠!
可此明珠非彼明珠,而是指她的掌上明珠——被遣至封地的瑞康王殿下!
娘娘这是在暗示她去找夙儿借兵救驾。
娘娘很清楚都城的兵是无论若何也不能调动的,毕竟有大司寇的那双利眼在盯着,且路途较远,期限内也根本赶不到,至于其他州,若没有圣上的亲笔谕诏,也是很难调动来的,而凉州就不同了,既距禅州甚近,并且是瑞康王的封地,如此,去那里借兵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
虽然凉州的兵力再加上瑞康王府的两千护卫全部出动,也及不上禅、漳两州的一半,双方兵力悬殊,很难有胜算,不过,若有瑞康王亲自来勤王,势必会震慑一干叛逆,那么局势一下便扭转了。
夏雪风雷终于恍然大悟,却还是紧锁眉头的问道:“那玉玺之事……”
哥舒无鸾一挥手,接道:“咱们的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跟你细说,总之,我交代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好了。现在,赶快出发吧。”
虽然她清楚那么做有些冒险,可眼下的境况让她别无他法,只有放手一搏了。
最后,夏雪风雷沉沉的点了下头,貌似不放心的深深望了女子一眼,随即策马而去,身后扬起了一阵尘埃。
男人前脚刚走,便听燕七杀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样安排很好,你也出发吧。”
哥舒无鸾匆匆回过头,望向他,曼声道:“你和我一起去凉州。”
“不。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能陪你去。”他淡淡答道。夜风撩起了他的银发,飞扬起舞,风华无度。
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令哥舒无鸾一时有些气闷,眉头不由得紧皱,焦躁的质问道:“还有什么事,能比两位主子的安危重要?!你……”
燕七杀一瞬不瞬的迎着她怪责的眼神,蓝眸清澈一片,“相信我!”
不知为何,接触到他坚定真挚的眸光,她浮躁的心一下便沉静了下来,而‘相信我’这三个如誓言般的字,更是让她无比的深信无疑,他所要去做的事,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时,燕七杀忽的跃下马背,向她伸来了长臂。
而哥舒无鸾想也没想,便将手交到了他微凉的掌心,身姿清越的跳下了马。
“骑我的烈风去,它很温良,速度也快。”他柔声的说着,随即将她扶上了马背。
哥舒无鸾直到坐到枣红骏的背上才反应过来,他是怕控马不熟练的她,一路难以稳行不能顺利的赶到凉州,这才把他自己的座骑换给了她。
心中顿觉温暖一片。
紧接着,便见他贴向枣红骏的耳际,浅语吟吟,似在交代着什么悄悄话,而枣红骏也好似在回应一般打了几声低低的响鼻。
哥舒无鸾握着缰绳,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只字片语。
直到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叮咛,“一路小心,三日后行宫见。”
话未搁浅,她只觉有一阵凉风掠过耳畔,人已随着奔驰起来的骏马,似离弦箭一般,飞驰出了原地。
夜下,某人惊魂未定的握紧缰绳,稳住被颠簸的左摇右晃的身子,黑着一张俏脸,于心底暗自愤懑:可恶啊,明知她还没准备好,拍什么马屁股!是在考验她控马的技术吗?
不过……她的技术好像真的大有长进,瞧,这马被她驾控的多么稳……
暗淡的月影投在男人颀长的身影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迷离的云纱,散发着梦幻般的飘渺幽美。
他端端目送着一人一马逐渐隐没在黯色中,随即,轻身跃上马背,奔着与女子不同方向的那条路策马而去。
披星戴月,一夜疾驰。
翌日一早,刚至辰时,哥舒无鸾便抵达了凉州。
说来,燕七杀的这匹烈风,当真可以称之为神骏,一路上又稳又快,令她驾控的毫不费力,这不,连日程都缩短了半日,让她提前抵达了凉州地界。
早间的凉州大街显得有些凄清,街上三三两两行人,街道两旁略有商户刚刚开门迎客。
而街角处则支着一些早点摊,此时摊前正冒着袅袅的热气,小贩们忙于招呼着路人用早点。
这时,女子跳下马背,牵着马儿上前,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