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眼前似有雾气拢来,喉间哽的生疼,接着,一拳击在了碎乱的瓷片上,血色霎时四溅,心底的那股浓浓的自责简直能将他整个人摧毁!
他刚刚在做什么?他为何要对她乱发脾气?他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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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延朗殿这边厢。
烛火幽燃,映的殿内清辉一片。
一道颀长的身影正负着手浮躁的在殿间来回的踱步。
立于一旁的老夫子,浑浊的眼仁,随着面前的这道身影来来又回回,灯影忽晃,昏聩的双眸开始花乱了起来,终于忍不住的出声道:“殿下,您歇歇吧,都快走大半宿了……”
说着,心里也在暗自嘀咕:这地都快被他踏碎了!再有么,在看着他这样走下去,他可要成了斗鸡眼了!
殷朗脚步未停,俊脸一片躁然,拂着宽袖,心神不宁的嚷道:“本殿下如何能安静的下来?你知不知道,今日赏菊会,父君几乎召遍了全宫的人,就连夙儿那小子在夜宴上那般的放肆都在应邀之列,然而,却独独没有本殿下的事!这代表什么?”
马老夫子花白的胡须颤了颤,表情呆呆,问道:“代表什么?”
男人瞪了他一眼,浮躁的吼道:“你这个蠢货,还能代表什么!父君这是明摆着偏向夙儿,已经完全不将我放在心里了!”
一想到殷夙突然被召返,他心里便满生了危机感,一时惊恐难安!
难怪那次前朝拥立他为储君之事被驳回,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原是父君心里早就有了属意的人选,刚好又逢殷夙在禅州救驾立功,这才顺势将他从封地召了回来,无非是要……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一沉。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否则,那个储位早晚与他失之交臂!
一声呵斥,马老夫子脸上僵了僵,诺诺出声,“殿下也许多心了……”
话音未落,便换来了男人更加冷厉的斥责,猛地抬臂指着他的鼻子,怒声怒气道:“多心?!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真不知道你这老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在其职,非但不能为本殿下分忧,却反过来给我添堵,本殿下要你这个脑残的夫子有何用?!”
挥拂衣袖间,脚步声更是浮乱了起来。
一番劈头盖脸的责难,马老夫子脸上灰溜溜一片,甚为难堪,却也自是知道他是因何而这般的忧烦,遂不自住的吞了吞唾液,低声安抚道:“殿下责骂的是!但请殿下且先稍安勿躁,听下官把话说完。依下官看,陛下心里若没您,上次出行又怎会命您监国?!您别看陛下上次押下了提议立您为储之事,平时又对您表现的甚为严苛,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是显现了对您的一番看重啊!陛下将来是要对您委以重任的,是以,这才如此的磨练殿下您!而今日呢,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赏菊会,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殿下实是没有必要将未曾受召之事计较在心!”
话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再道:“至于那个瑞康王突然回宫么……下官曾暗自差人打探到,他之所以被召返,那是因为当时在禅州行宫采取了强硬的手段,陛下那是被逼迫的,这才不得已将他召了回来!您想啊,围驾逼君,那是何等的大罪?!陛下向来心重,表面上显得容之忍之,可心底下定是百般难咽这口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