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的脸色登时沉下,眼底闪着阴狠的恼恨,她还记得!“是!又怎么样?”
那晚他本没招她没惹她,不但被她逼问好友疤脸的下落,且生生被她的兵器伤了肩骨,以致那条手臂自此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更使不了兵刃,令他在手下人面前失尽了面子,如此奇耻大辱,再加之他向来记仇,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只不过,人家乃深宫高官,他却是个无名的小卒子,想要报仇,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而,老天开眼,偏让她沦落至此,恰逢此大好机会,他又怎能轻易放过她?
今日,可就是他报仇雪耻的大好日子!
哥舒无鸾淡扫过他眼底的阴厉,缓了口气,嗤笑道:“犯到奸佞小人手里我还能怎么样?只不过,你滥用私刑,已触及大商律法,酷吏之罪,可也是不轻的!到时,我倒要看看你将是怎么被人上刑的!”
一声奚落威吓,陈亮的脸色更加阴沉,“真是伶牙俐齿啊!可惜,你看不到了!”
话落,阴测测的对左右狱卒咬牙招呼道:“锦衣侯大人不但嘴硬,骨头更硬,再给她来点别的‘尝尝’!”
两狱卒虽曾经甚是畏惧这位女官大人,但眼下她已获罪至此,便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这便遵了狱头的吩咐,抱拳应声,“是!”
随后,取来了几道染满污血的刑具扔在了地上,意要狱头挑选。
陈亮低眉扫过,顺手一指,那是一条粗长的钢针,专为穿脊骨所用,一下刺穿脊骨,剧痛难当,更会使人全身瘫痪,其刑罚极是残酷!
哥舒无鸾望着那条钢针心中暗自苦笑,她都快死了,这小人还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呵,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两狱卒面上一凛,却还是顺手抄起了刑具走向了女子,这便要给她上刑。
这时,却听哥舒无鸾敛眸轻道:“等一下!”
适时打断了二人的脚步,回首向狱头投以询问的眼神。
陈亮倒也不恼手下人的犹豫,一挥手令其先退下,上前一步冷笑道:“怎么?你莫不是要求饶?”
看你今日怎么求我!只不过,我也不会就此心软罢手,而是要冷眼看着你尊严扫地,受尽折磨!
哥舒无鸾岂会看不穿他的想法,淡淡说道:“我从来不求饶,对你这样的人更是不可能!”
陈亮讪笑,“那一身傲骨的锦衣侯是要……”
不等他讥诮完,她便打断了他,“我命途已如此,自不想在无谓挣扎,只不过,有些事我有些不解,死了也会难以瞑目,是以,要趁神智清楚,问个透彻。待问清了,你在用刑报复也不迟。”
陈亮眯眸一瞬,却笑了,“那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问吧。”
哥舒无鸾艰难的正了正身子,将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以拉回涣散的神智,“经上次一见,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敢将疤脸的事情透露出去,并且还传到了大司寇的耳中,令他先我一步抓住了疤脸!只是,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以去邀功的呢?”
下狱前,她虽弄不清楚裴安当初究竟是如何察觉了她在查疤脸的端倪的,但还是一度笃定,定不是在夏侯莽这里得知的。
殊不知,她却大错特错,料定有误!
直到入狱,被这小人所报复,她才一下反应过来,正是他透露了她的隐情机密。
可是,那晚她绑他出来逼问疤脸的下落,行事甚为谨慎,且并未在他面前露脸,如此,那他到底是怎么看穿她的身份的呢?
她根本想不通差漏出在了哪里,即使是败,是死,她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咽下这口气,正如他所说,她要死个明白!
陈亮晃着脑袋嘚瑟一笑,“是不明白这个呀!好,我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你。还记得那晚你不小心在我面前露了衣袖吗?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瞥让我深深记住了你官衣的绣纹!自那一眼,我便开始疑心深重……你晓得我是如何捐到这个狱官的吗?那是因为我的夫人正是咱们提点大人的远房表姑,有了这层裙带关系,才让我能顺利的和提点大人说上话,也便轻而易举的询问出了那个绣纹的玄机,弄清楚了你的身份!再加上,咱们年轻有为的提点大人乃是大司寇的得意门生,如此这般,你的事便自然而然的被大司寇得知了!”
说起来,大司寇能得以除敌,还全有赖他的功劳,那么,接下来的奖赏自少不了!
想着,他更加得意起来。
而哥舒无鸾则就此恍然大悟,原来啊原来,岔子还是出在了这里!
那时原本没当回事,却不想竟还是被他看到了……
也罢,到底注定她落败,即使懊恼也无济于事。
不过,弄清楚了,她总算也能死的甘心了!
陈亮打量着平静不语的女子,眯眼道:“若不是你当初伤我,即使我发现了你的身份,也不会过于多事计较的,毕竟你开出的条件那样的诱人,但偏偏你伤了我,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劝你以后为人处事可要记得给人给己留以余地,若不然……呵,不过,也没有以后了!”
哥舒无鸾对于他的说教,仅不屑的牵了牵嘴角,意识越来越模糊,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
见状,陈亮挥手冷哼一声,“本狱官还要听她的惨叫呢,怎么能让她轻易的昏过去,给她醒醒神!”
收到手势,狱卒提着一桶冰凉的盐水泼向了眼皮沉沉的女子。
哗啦……
冷水浇身,只觉伤口犹如瞬间烧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