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烟火气很浓。
桥外驿站,酒肆三三两两,茶棚四五座,酒招旗招随风飘摇。
“店家,来一坛酒,一碗烧白,再来两斤牛肉。”
少年临窗坐下,把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手往竹筒里取筷子,轻展袖袍,像极了初入江湖的侠客剑客,出手阔绰得很。
酒肆不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皱纹攀爬额头的老江湖,也有腰圆臂粗的糙汉子,腰跨剑,肩扛刀的人不在少数。
也有雇请佣人和保镖的富贵之人,多在二楼雅间,方圆环廊的设计,皆可将临窗少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江湖人不笑江湖人。
但自以为阅历丰富,看尽人间百态的富人雅客自是会对少年品评一番的。
谈不上多大的恶意,也并不是刻意的贬低
只是闲下来,总要找些能够解闷的话题来说。
天南海北的人在一间酒肆,说着一些天南海北的故事,有人凭借南北奇货赚得盆满钵满,有人刀口舔血,只为快意恩仇,有人向往修行世界,畅想着仙人抚顶,朝夕悟道寻觅长生。
顾余生端起酒坛子,吞吞吞往碗里倒酒,酒花溢飘,如同他这一程岁月里泛起的几朵浪花,仰起头,一饮而尽。
那些遥遥窥看的大世威能,历经的沧海变迁。
都藏在肚子里。
没法诉说。
也无人可诉。
所有的种种,好像南柯一梦。
少年缓缓抬起手掌,让朝阳透过指缝,又把一片绿叶放在眼前,遮住了大半天空。
少年挽起衣袖,细细抚过一针一线。
那是娘子养蚕织布缝制的青衣。
“呵。”
少年又倒一碗酒,放荡的笑声在酒肆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