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夏侯渊吩咐下去,子时一过,所有人离开此处。
决定下得突然,奶娘连忙带着人收拾东西,因为不能给人留下痕迹,所用物品都需带走,一时间有些忙乱。
楚清欢没什么可收拾的,屋子里有季婉瑶与小一等人在整理,便在院中待了许久,估摸着差不多才往回走。
途经夏侯渊的房间,灯光映着窗纸,里面人影绰绰,有数人在忙碌。
“主子,这回走,是去隐庄住一阵子还是?”里面杨书怀的声音传来,让她脚步一顿。
“看情况。”夏侯渊懒懒地应了一声,“或许先去营地。”
“营地?”石坚的声音上扬,“您该不会把我娘也带到营地去吧?”
“怎么,你怕奶娘去?”
“我……我怕什么。”石坚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又道,“就算我娘去,那还有姑娘和其他人呢,总不能都带去吧?”
夏侯渊不知是没有听清楚还是不打算理会,并没有回答。
“主子,您打算将姑娘安置在哪里?”窗纸上,清河将一捧东西放在桌面上包起,语气里有些不解,“您跟姑娘早有婚约,为何不择个日子把好事给办了?”
夏侯渊翻了页书,头也不抬:“此事再议。”
几人面面相觑,屋内一时有些沉默,片刻后,杨书怀迟疑地问:“主子,属下不明白您当初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险救姑娘,姑娘美名虽扬,但属下总觉得您太过犯险。”
“美名?”夏侯渊将书一合,抬起头来,“你觉得我救她是因为她的容貌?”
“那……”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却如此不了解我。”他哼笑一声,“她在文晋的身份是什么?文晋又是如何落在萧天成手中?萧天成得位不正,又比文晋先帝狠辣,文晋百姓可会真心臣服?”
他将书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终有一日,我会入主兆京,夺取天下,有她在,我出兵文晋是否就有了最好的理由?”
“主,主子!”石坚的舌头象是被什么咬了一口,打了结,转不了弯,连牙也嘶嘶地疼。
而屋外……
“阿欢?”奶娘抱着一摞衣服惊讶地望着楚清欢,“怎么站在外面?进去呀。”
映在窗纸上的人齐齐一愣,随即有人一个箭步冲过来开门,门“哐”地一声响,石坚张口结舌地瞪着楚清欢,傻了。
“姑娘?”随后出来的清河惊讶地叫了一声,脸上有无法遮掩的尴尬。
楚清欢并没有去看他们,而是望着窗纸上那抹颀长的身影,双唇微抿,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人影默立在原处,许久,才微微一动,慢慢走了出来,伴着一室暖黄灯光,在门口与她默默相视。
“你,都听见了。”他背光而立,声音微哑,脸上的神情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她平静地回答:“都听见了,一字不漏。”
一句简单的对话,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奶娘不明状况,左右看了看他俩,张口想要问,被夏侯渊身后的杨书怀摇头制止。
“你刚才来……”
“我刚才来,是来向你辞行的。”楚清欢的声音就象这沉冷的夜,似乎很平缓,却又深藏着直入肌骨的凉意,“淮南王府烧了,昔日的淮南王也随着这场火死去,所以,过去的一切没必要再留存。从今往后,你是重生的淮南王,而我,只是楚清欢。”
“在你我初次见面时,我就对你说过,过去的萧情已死。也就是说,她与你的婚约,我没有必要替她履行。”她淡淡地看着他,“杏儿之事了结,俞心与仇鹏已死,万顺山那双脏手,我也帮你砍了。我想,我欠你的情,也差不多够还了……”
“阿欢,你在说什么?”奶娘越听越心惊。
“抱歉,刚才在外面听到了我不该听的话。不过,也让我更明白一些事。”楚清欢只是看着十步之隔的那个男子,“夏侯渊,我跟你走到现在,确实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她没有迟疑地转身,抬头看着半隐在空中的圆月,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至于谢他什么,她没有再说。
“阿欢!”奶娘扔了手里的衣服,急急地扯住了她的衣袖,又急又气地回头看着门口那几人,“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你们倒是说话啊!”
各自在屋内收拾的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跑了出来,一看到这副情景都有些发懵。
楚清欢淡淡道:“奶娘,放手。”
“不放!”奶娘卯足了劲地双手攥着袖子,生怕她就此飞了。
楚清欢看也不看她,抬手一挥,一道银光在众人眼前闪过,袖子已刺啦一声被刀割断,失去了重心的奶娘立即倒跌出去。
“清儿!”季婉瑶惊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个把时辰的功夫,就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公主?”许毅上前几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楚清欢已走向拴在院中的马。
墨骓看到她走近,连忙将头伸了过去,她却仿若未见地越过了它。
“带上墨骓。”就在她解开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时,夏侯渊看向她,声音沉沉地穿过庭院,“我知道留不住你,墨骓对你有感情,就让它跟着你吧。”
她几乎没有迟疑地翻身上马:“不用。”
“娘娘,公主要走!”小一着急地对季婉瑶说道。
季婉瑶猛地清醒过来,几步奔过去扯住她的马缰,紧紧地盯着她:“清儿,你要去哪?”
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