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眸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怜儿,我记得当初你也说过,天国地狱我们姊妹永不分离!嫣儿我自问与你相识以来,一路待你不薄,你为何总要这么处处与我作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你却始终不知悔改,现如今甚至还搭上了他人无辜的性命?‘
怜儿听后,一愣。复一笑。
‘姐姐真会讲笑话。一路待我不薄,还真真是不薄呢!从前在依月楼时。姐姐就从我手上抢走了头牌的位置,暗下里又有杜貅这个贱妇指点迷津,传授武功内力。而我呢?从那里出来,已被人坏了清誉,毁了名节,姐妹们没一个与我交好,个个像躲瘟疫似的避着我。后来。我随你一同进了宫,你以处子之身被选去做了和亲的王妃,而我却因不贞之名被贬去了冷宫做洒扫,一熬就是数年。再后来。我历经波折好不容易委身一位年近古稀的朝廷命官做了侍妾,适才一步步熬出头来,在内侍司有了一席之地。而你竟堂而皇之地回来了?!一回来摇身一变,却成了后宫专宠的第一人。名望、财富、身份、权贵……,凭什么你任何东西都来得那么轻而易举。而我却穷其一生也未必可得?!‘
我望着眼神锐利,笑声凄惶的这样一个怜儿,一把掀开灵儿身上的罩衣,歇斯底里地对她喊到。
‘正是因为你对我的这些宿怨仇视,你便可以大肆地杀戮。让无辜的人成为我的替罪羊?!怜儿,你看看,你看看,她还不过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孩子!‘
‘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不是因为你,她不会死。‘
怜儿非但没有半分羞愧之意,反而与我厉目相对。
积愤交加下,脑袋嗡鸣一片,我出手死死地扼住了怜儿的颈脖动脉。推搡挣扎中,我竟疏忽了怜儿的谋算。不料她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支手腕粗的木棒,用力一舞,重重地正击在我的小腹上。
‘不要,不要打我的孩子。‘
我吃痛地一声惨呼跪了下去,身子像是从里面被人硬生生地撕裂开来。顿觉双腿之间热流奔涌,裙下很快便洇出一滩滩刺目的猩红。
淋漓的鲜血,头一次让她看到了我的虚弱,也头一次让她品尝到了作为强者的快慰。而我隐没在风声里的凄厉呼号,更加刺激了她暴戾的神经,她似恶魔般狞笑着,从身后一把拽过我散乱的青丝向湖对岸拖去。
迷蒙中,我似乎听到一声声啜泣,似极了婴孩的呜咽,从身体里传来,一瞬间便将我的整颗心生生碎裂。
脚后跟下的泥土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道蜿蜒可怖的血痕,一路血痕曳地,生机正从我的体内一丝丝地抽离。我急切地伸出手,握成一个虚空的圈,才知道自己什么都把握不住。
回想过去的人生里,竟未有过一刻像是这般的惶惑无依。
我就要失去他了么?难道只因我对师傅的那份不舍牵念、对禁衣安危的放不下,我的孩儿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去承受这一切背后的苦果么?哼……!难不成这又是她们为我布下的一个局,我竟像白痴一样随着她一步步入了局。
如今……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放任我的孩儿在那样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里独自游历。孩儿,别怕,你的额娘不会松开你的手,这就来陪你。
可是,我又想错了,怜儿哪里又是肯如此轻易让我遂愿的?
她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木瓢,舀了一瓢冰冷的湖水,冲我兜头泼下。我浑身一个激灵,口焦舌燥地幽幽转醒。醒来时,恍惚中仿若置身于一个各式冰格的彩幻迷宫中,怜儿将我拖至迷宫中央,才将我重重地放了下来。
这里寒凉得很,每块冰格都向外不断迸着白咝咝寒气。很似悠远的记忆中的某个地方,只不过那里暗无天日,而这里却还处于光天化日之下。
我本浑身上下都被湖水浇透了,加之这里的寒气不断入侵,衣衫外面很快便结了一层薄薄的碎冰,直冻得我牙齿打颤,几近处于高热的边缘,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姐姐,可觉得这里眼熟得很?‘怜儿唇角蓄起一点笑意,慢慢攀上整张笑靥。
我只觉头越来越重,双眼麻木地望向她。
她再次将我的青丝一把拽起,直逼得我抬头仰视四周。
‘你给我仔细看清楚,这里并非当年的伏尸窟,这里也没有救你于危难的杜貅,这里更不会有让你存有一线生机的生死门。这里乃是江王的外宅府邸,自打你迈入这个江王尹池迷宫之始,便已注定了不可逆转的死局。‘
怜儿将我拖至一只冰格的近前,用袖子拭去冰格上白茫茫的寒雾,一张有着绝美如仙般的女子容颜即刻透过冰格显现了出来。诡异的是那面容太过平静,竟恍似睡熟了一般。
我瞳仁猛然一缩,冷汗涔涔颜色尽失,伸手徒劳地捂住痛得抽搐成一团的腹部。
怜儿见状,轻嗤一声,眉宇间尽是得意。
‘姐姐不是一直好奇江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么?甚至不惜指派最得力的亲信蝶儿,只身涉险来探查拿捏住江王的错处么?不过好可惜,这些你即刻都能真相大白的秘密,也只有让你带到阴曹地府的阎王爷那里再去慢慢告发了!念你我姐妹一场,怜儿自当据实以告。‘
‘江王爷有藏美的嗜好,这里的每一格冰格抽屉里,都装着一位美人的头颅,她们生前,无论是被威逼的亦或是被利诱的,都曾一度成为江王的禁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