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貔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老娘经营青楼这么久,头一遭遇上女儿跟娘亲谈条件的。你以为就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动摇我这里的规矩么?你替她卖?你说我会答应么?倘若如此,当初我直接花一百两单单买下你来好了。才艺,你们自然是一定要学的,不过,不要拿这个来威胁我?学得好与不好,都是要拿出来卖的,只不过肚子里多些学识,得到名流雅士的垂青几率便更大几分,得遇上自己的良人,赎了身,过自在的日子去。还有一点,你须得牢记,既然进来了这里,我断不会轻易让你们从这出去的。"
"姐姐。"怜儿闻言嘶叫一声,将脑袋更深地埋在我怀里垂泪。
"啧啧~,还真是姐妹情深,只可惜你们来错了地方,我这里是不需要什么真正的亲情。"
"娘亲。"我双膝触地。
"女儿还有一事相求,这事娘亲绝对有能力办到,望娘亲无论如何都要帮我,那往后嫣儿就算待在这里熬成灰都无怨无悔了!"
杜貔再次轻蔑地冷哼出声。
"你且说来听听。"
"在来这之前,女儿在镇上的街口还有一个痴子大哥,烦请母亲赊借我几两文银,让那痴子得以苟活……。"虽说也领教了杜貔的冷血,我还是抱着有限的希望央求她,这个已然完全超出了我们昨天的筹划范畴,那个筹划历时长久,我怕丝竹他等不起。而此刻我心心念念惦记着丝竹的安危,目前来看,唯一可行的办法也只能是放下身段地去求她。
"哈哈哈哈,女儿又与我说笑。"不等我说完,杜貔直接用大笑结果了我的哀求。
"你那二等金刀侍卫的大哥哪里用得着我来搭救?丝竹此次诱骗你进青楼有功,已被当朝权丞江王爷赐封为二等金刀侍卫协太和殿廊上行走,你居然还为他的生死求我?!"
杜貔后面的话,已然迷糊不清。又一次,又一次挣扎在痛苦与背叛的漩涡之中,是我太轻易地相信人还是太容易原谅别人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或许,或许两者于我兼而有之,才会再一次遭遇至亲至爱之人的背叛。
背叛远比那些命运的轮盘上施压给我的苦痛来得深刻得多,许是我太笨,忆想作别丝竹当日,他在街口的佞笑,眸子里分明透着几分真。
有种灵魂被彻底击碎的感觉,痛么?应该已然麻木了。
"我饿了,快命龟奴备下酒菜。"
"女儿,这就对了,你且休问这依月楼之外的是非,安心在我这好好地做下去吧!"
杜貔,满脸虚笑。
而此刻的我,也忘却了导演这场戏的初衷。
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唯有努力勇敢的活着,才有可能扭转所有事态的乾坤。
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味如嚼蜡的饭菜,仇恨第一次成为了我活下去的真实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