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雷闻报,既惊且怒,挥剑便砍杀了面前两名通禀侍卫。旋即披上帅挂,夜登塔楼,极目远眺。不到十里地的山头上,火光滔天,跳动的光亮中隐约现出射濯部遮天蔽日的旌旗,而此刻正值深夜,睡意未消的兵士虽能勉强支撑着披甲上阵,却对射濯部此次诡异的深夜突袭全然没有做好应战准备,而射濯部却显然做了精心的部署。飞矢的如蝗乱箭,大有锐不可挡之势,几番箭雨下来,蒙坦这方败势颓现。
难不成今夜便是射濯扫平我蒙坦之时?只是若凭卑劣的偷袭而取得的胜利,怕也是胜之不武的吧?狼王不是一直已光明磊落自诩的么?却也何时变得此等诡诈……?
太多疑惑不及细想,眼下最最关键先抑制住射濯的大举来犯,大局既定之下,想那区区一名刺客怕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如此想来,即刻纠集优势兵力全力抗衡射濯的兵临城下。
而此刻侧殿之内,斯塔达蒙正替煮熟的猪头鸡头羊头淋上自己体内的活血,按部就班地将其喂入蛊缸之中。见时机成熟,禁衣一抬手,出鞘长剑立马放倒了左右侍卫,再一抬脚红漆木门轰然而塌。
蛊祭有蛊祭的规矩,蛊祭之时最忌外人闯入、消息外泄,轻则蛊亡,重则养蛊之人走火入魔,自身有性命之虞。而此时蛊祭正进行到一半,凭空禁衣闯入,临事之时,向来从容不迫的斯塔达蒙的目光中头一次露出惧色。
"斯达达蒙,你知道的我为何今日来寻你。"
斯达达蒙面色有一丝僵硬,手上却没停下祭祀的步骤,谄笑着道。
"阁下大驾光临无非为了替嫣妃解蛊化毒而来,这个斯达达蒙又岂会不知?!我只是奇怪,仅凭你在蒙坦与她的露水情缘,又怎会舍生忘死地忠她之事?莫不会你俩一早便是熟识吧?"
"此事与你无干,废话少说,速速交出解药,切勿拖延时间。"
"废话?我又怎会是喜好废话之人?"斯塔达蒙冷笑出声,只是手中的熟肉拨拉得愈发慢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这个只得四成功力之人?笑话!其实我真正怕的是这个。"言毕,顿下身形,冲着屋檐之上大喝一声。
"出来吧!嫣妃娘娘,我的蛊虫一早便已嗅查出了你的气味。"
我本趴在檐上惬意地偷听着他俩的对话,突闻她洞悉一切的言语,心里既惊且怕,脚下一个趔趄,身形不稳,眼见着就要从檐上滑落下来。好家伙,这可是在古人高墙大瓦的院落里,我华丽丽的美臀遭此大劫,至少八……,不是十六瓣。而此刻的禁衣功力弱了,连带着反应也欠了,竟提着长剑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我心中哀鸣一声,闭上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惨痛命运。耳边听了十几秒自己呼呼而落的风声后,双脚已四平八稳地立于地面上。我睁开眼,左右观之,刚刚似乎没有人对我施以援手啊?难不成是我自个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我被自己大胆的设想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斯塔达蒙此刻还在望着我,嘴角仍旧挂着洞悉一切的轻嘲。
"正如我所料,蛰伏在你体内的金蟾蛊与禁衣的精血融合得非常好,虽然禁衣被蛊虫反噬去了六成功力,金蟾蛊却将这六成功力转注入到了你的经脉之中,基于你原先被废的功力,体内还残留着些许的真气,你的经脉便成功地将他的六成功力据为己用。看来我还是棋差一招啊!"
我心想原来如此,难怪禁衣发现不了跟踪而至的我,却原来不是他的反应欠了,而是我的功力强胜似他。也好,也好,今后反过来换我来守护他,倒也不错。
"嫣儿,此地不宜久留,她惧怕的既是你,何不胁迫她即刻替你解蛊?"禁衣神色复杂地将长剑收回剑鞘,又扔与我使。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方顿悟过来,抽出长剑直指斯塔达蒙面前她最为在意的蛊缸。
斯塔达蒙当下会意,面色慎重地护缸入怀,声音低若蚊呐。
"不是我不替你解,而是今日我实在解不了你身上的蛊,要解金蟾蛊,必须待到你身上蛊毒的毒发之日,喂以我的食指的血滴子做饵,方才诱得出那馋嘴的金蟾,所以……。"
门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我与禁衣同时警觉起来。见机行事,他临空向我做了一个"带她走"的口型,我当下意会。利落地撕下斯塔达蒙一截裙摆,堵了她的嘴又缚住她双手,连同那个她视作珍宝的蛊缸一并提了,尾随禁衣飞身上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