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萱容对此言颇为不解,“为何这么说?”/p
沉默许久的黎君皓开口道:“因为他是顾家后人。”/p
“顾家?顾老将军?”/p
关于这个她也有所耳闻,听闻顾少卿的父亲是个极其骁勇之人,当初带着先皇给的十万精兵,硬生生夺下了江北一带,这十万兵力历经二十多年,最后已经扩展到了五十万。/p
整整五十万的兵力,这无疑是卡在先皇嗓子里的一根刺,拔不出也咽不下去,最后朝中有人提出,清君侧,稳山河,防国贼。/p
而这个国贼,说的正是顾少卿的父亲,顾老将军。/p
那位老将军鞠躬尽瘁一辈子,一条腿,一只眼都废在了沙场之上,最后竟遭朝廷奸人挑拨,被打入了牢狱。/p
说是这么说,可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没有先皇暗中应允,谁敢动权势滔天的顾老将军?/p
老将军入狱后,那些往日里跟在他手底下的旧部听闻此事,纷纷领兵赶来了京都,看着大有要叛乱的意思。/p
先皇大惊,亲自去牢中跟顾老将军言谈,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最后的结果是,老将军交出兵权,但需要留十万在手中,交给自己的儿子顾少卿。/p
他此举,为的就是提醒先皇,自己当初是靠着区区十万兵力才打下了这个江山,有了今日的北傲,希望这位九五之尊能留他儿子一命,莫要赶尽杀绝。/p
先帝拿回兵符后,大概是良心受到了谴责,加上外面又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只好答允了顾老将军的要求。/p
而那时,顾少卿才刚刚五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童。/p
“我当初还小,一直以为爹这么做,就只是为了保全我,后来才明白,只要我攥着这十万精兵,先皇就绝对不敢动我分毫,因为那十万人里,大部分是从各个军营里拼凑起来的,只要一有异变,那些人关系错综复杂,都会听我派遣。”/p
“所以,当今圣上也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p
“不错,这就是他不愿让我接手北疆城防部的原因。”还有,这一次的西北战事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也是皇帝想借此机会让他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之上。/p
可惜,他没料到敌军居然这样凶猛,西北险些被攻破,不得已之下才答允让黎君皓去西蜀借兵。/p
傅萱容从未想过顾少卿身上还背负着这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p
她从前总觉得这位少年将军太过老成,现在才明白,他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艰险。/p
“你就没想过把这些兵权都交出去,然后告诉皇帝,你并无谋权篡位的意思?”/p
“没用的,顾家和皇室的恩怨已经这么多年,岂会一朝一夕就瓦解?一旦兵符交出去,等着我的不是康庄大道,而是断头台或者一碗毒酒。”/p
傅萱容叹息,侧脸看向了身旁的黎君皓,“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拼了命的想夺取皇位。”/p
一来,他不争就意味着被太子踩在脚底,最后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二来,顾少卿这个处境,除了他,谁也帮不上。/p
“少卿,那五十万大军,现在还剩下多少?”/p
“最多十五万左右,当今圣上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几个军营彻底划分开,西北,江南,边疆,加上这些年来战死的,旧部已经寥寥无几了。”/p
“那听你调遣的又有多少?”/p
“差不多还剩六万。”/p
六万。/p
区区的六万人,居然也值得皇帝这么费心思,明里暗里的针对顾少卿,真是可笑。/p
“行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饭,别说这些倒霉事儿,喝酒喝酒!”/p
顾少卿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喝!”/p
酒过三巡,火锅里蒸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雅间,最后三人脸上都布满了汗迹,至于顾少卿眼角的到底是汗还是眼泪,没人看得清。/p
“嗝!我,我饱了,再喝要吐了。”顾少卿撑着桌子,摇摇欲坠的晃着脑袋。/p
傅萱容踹了他一脚,“瞧你那点出息,这就醉了,我再来十大坛也没问题!”/p
“靠!你是个女人么,我怎么瞧着,比,比关外的蛮子还粗犷。”/p
“你放屁!我明明是端庄贤淑,万里挑一的贤惠女人。”/p
顾少卿嗤嗤笑了几声,眼泪花都快笑出来了,“你端庄,这,这可真是蛮牛都能过大江了,笑死本将军了。”/p
“闭,闭嘴!”傅萱容把酒坛子丢在了桌上,大着舌头道,“看看你那德行,不就是一点芝麻大的事儿,再给我们五年。五年后,一定让你安安稳稳的待在京都城抱媳妇儿逗孩子,到时候山河永固,天下太平,再也无仗可打!”/p
“哈哈哈哈,好,好,我信你们,信……”顾少卿话还没说完,脑袋一歪就趴在了桌上。/p
傅萱容嘲笑了他好一会儿,也倒在了自家黎美人怀里。/p
面对两个醉鬼,黎君皓明显有些无奈,他将怀里的傅萱容打横抱起,低低唤了一声,“南霜。”/p
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南霜从窗户跃了进来,险些被雅间里的热气给蒸腾的晕过去,“咳咳咳,王爷,属下在。”/p
“嗯,少卿交给你了。”顿了顿,他又多问了一句,“方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p
南霜垂眸应了一声,“是,属下都听到了。”/p
“那你有何所想?”/p
“并没什么想法,顾将军是个英豪,他配得上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