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输是赢，他的生命都将结束，本能是这么告诉他的。/p
江炎紧紧握起拳头，看向架上的翻车鱼造型时钟。/p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再过两分钟，今天圣诞夜就要结束了。/p
江炎站起身，走到从小学用到现在的书桌边，轻轻抚着某样东西。/p
放在桌上的，是一把颜色鲜艳的花束。/p
除了预约了美丽夜景的餐厅之外，江炎还偷偷准备了这样要送给宁宁的圣诞礼物。/p
这是和宁宁所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为了感谢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心情，以及他对她的爱情不知道要用什么礼物才能表达自己心情的江炎最后选了花束。/p
如果让姐姐大人和大哥听到了，他们一定会不可置信地骂我白痴吧。而且如果我能选个可以保存的东西就好了/p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宁宁的圣诞礼物，他跟她约定过绝对不会送给其它女性的花束。不论如何，他都希望这次的圣诞礼物是一把美丽的花束。/p
因为今天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能送宁宁礼物。/p
「宁宁」/p
江炎的指尖抚着花束中的白色玫瑰，寂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了哔哔哔的机械声，是时钟在告诉他已经十二点了。/p
「圣诞夜结束了」/p
江炎的指尖离开花束，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p
「不过圣诞节现在才开始，我一定要把这束花交给宁宁。」/p
他对自己独白。/p
「不要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碎碎念啦，诡异死了。」/p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炎回过头，看见江画背靠在门边的墙壁上。/p
「姐姐大人」/p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江炎完全没注意到。/p
「你上来换衣服之后就一直没下去，夏青担心你在二楼又昏倒了。要是衣服换好了，就赶快下楼。」/p
江画仍旧以平常那种毫不亲切的声音说道。/p
「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夏青还好吗」/p
江炎想起夏青哭泣的脸，心里不由得涌起罪恶感。/p
他在去结界之前，曾经跟夏青说过自己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不过刚刚在她面前的发作却拆穿了自己的谎言。/p
「那孩子才没有软弱到哭个不停。她说就算我再怎么哭，江炎哥哥的身体也不会好，所以她代替我在治疗那些小孩们。」/p
「是喔」/p
江炎梢梢放下心事，这次他实在没有那个自信能让夏青不要再哭泣。/p
「夏青的治疗技巧不错喔，那些小孩居然说宁愿让夏青治疗也比给我弄来得好。」/p
「那是因为姐姐大人的治疗方法太粗暴了啦。我刚刚还有听到南原的哀嚎声呢，不要!肩膀脱臼了！之类的。」/p
江炎笑道。江画哼了一声后转向别处。/p
两人间的对话告一段落。/p
突然造访的寂静让江炎低下头。/p
我得告诉她才行老爸的事/p
江炎到现在都还没把在结界里发生的事告诉江画他们，其实他是说不出口。/p
他之所以会在换好衣服后还一直待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做好告诉姊姊父亲死讯的心理准备。/p
他还没做好准备。说不出话的江炎低着头，由江画打破沉默，她说：/p
「老爸死了吗?」/p
江炎的表情僵住。他无法抬起头，也无法开口，但他的沉默已经代替他回答了。/p
寂静再次造访。这次打破沉默的，仍旧是江画……/p
「老爸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啊。」/p
江画丢下这句话，吐了一口状似叹息的气。/p
江炎转向姊姊，双眼不禁大睁。/p
姊姊的肩膀正微微发抖。/p
江画低着头，他无法窥见她的表情，但江炎立刻知道她是在哭泣。/p
我好久没看见姐姐大人哭泣的样子了/p
他最后一次看到江画哭泣，是在妈妈去世的时候。/p
从那之后，至少就江炎所知，江画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p
原来在母亲死后，姊姊大人一直在逞强。/p
她不只没掉泪，连一句丧气话都没讲过。/p
说话语气开始变得粗暴，也是从母亲过世之后开始的。/p
在她那没有女人味的粗暴语气当中，包含了「我必须代替母亲守护这个家族」的坚强意志。/p
这么坚强的姐姐正在自己的面前哭泣。/p
「姊姊大人」/p
江炎走近姊姊的身旁，将手放在她那不断颤抖的肩膀上。/p
姊姊那纤细的肩膀，无法联想到平常的态度和言行举止，简直是判若两人。江炎第一次发现原来姊姊其实也是个脆弱的女人。/p
「我」/p
一直低着头的江画终于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哽咽：「我又再一次错失了陪父母走过临终的机会」/p
想要说些什么的江炎在看到江画颊上的泪水后，又再次说不出话来。/p
「老爸和母亲都太任性了两个人都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到」/p
江画用手覆住嘴巴，声音哽咽。/p
满溢不止的泪水自端正的下颚滴落。/p
江炎静静抱住颤抖的姐姐说道：「我不会任杀死老爸的人逍遥法外，我一定会为他报仇，所以」/p
所以你不要再哭了，原本打算这么说的江炎抿住嘴角。/p
就让姐姐大人哭吧。/p
这十二年来，她一直隐忍着自己的眼泪。/p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