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秀雯坐在折叠桌旁,指尖的烟卷头上的黄点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中依稀可以看到宫秀雯的脸色也不好看,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p
艾莲看着妈妈,虽然怨她对麻宝莹失了礼数;恨她棒打鸳鸯,但是,看到妈妈因为焦虑而憔悴的脸色,心里又疼又恨百味杂陈,一时之间无言以对。/p
“你不用拿绝食来威胁我!你死了我还有你姐姐,你妹妹,你弟弟!”/p
宫秀雯的话像砖头一样砸过来,艾莲闭上眼睛,心就像数九寒冬的九龙湾里的湖水一样,又冷又硬,她痛苦而又地闭上眼睛。/p
“但是,我不想落下一个逼死亲生闺女的恶名!让我在这仓库大院里抬不起头来。”/p
宫秀雯话锋一转,缓和了很多,她吧嗒吧嗒抽了一阵烟,这才继续说。/p
“他到咱家里来,我确实是失了礼数,你把他叫来,我可以给他道歉。”/p
艾莲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宫秀雯,眼里流露出一丝希冀的神情。/p
“但是,你不能嫁给他,我就阻挡你这一次,以后我就不管了。”/p
艾莲惊诧地看着宫秀雯,仿佛不认识她似得,她实在不明白宫秀雯话里的意思。/p
宫秀雯自顾自的说下去。/p
“我已经让步了,我就管你这一次,只要你不嫁给他,嫁给谁都行!”/p
宫秀雯又重复了一遍,她盯着艾莲。/p
“我就问你这样行不行?”/p
艾莲痛苦地看着宫秀雯,眼神哀怨而倔强。/p
“为什么嫁给谁都行,就他不行?!难道嫁给咱老家村子放羊的那个高老头儿也行吗?”/p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仿佛有火苗在熊熊燃烧,她们都在等待对方妥协。/p
艾莲紧紧地咬住嘴巴,倔强而决绝。/p
宫秀雯突然离开椅子,“扑通”一声,朝艾莲跪了下来。/p
“只要你不嫁给他,嫁给谁都行,我跪下求你啦!”/p
艾莲只觉得脑袋“嗡”一声炸裂了,如五雷轰顶,她呆呆地愣在原地。/p
等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站在自己屋子的三屉桌前。她被绝望、痛苦、羞愧、笼罩着。/p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逼得自己的亲生母亲给自己下跪,她宁愿宫秀雯赐给已经三尺白绫,也不愿意......她恨透了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孝、最无耻、最卑鄙的人,是人世间最渣、最垃圾的人,不!是自己不配为人!/p
她狠狠地抽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眼睛猛然紧紧地盯住三屉桌最左边那个存放家庭常备药品的抽屉。/p
浑浑噩噩中,她打开了抽屉,找到那个拇指般大小的白色塑料瓶,把里面白色的小药片倒在手心,看了半天。/p
白色小药片闪着诡异的诱惑性的色彩:来吧,吃了吧,吃了就没有烦恼了。/p
艾莲皱起眉毛,闭上眼睛,把手心的白色药品塞进嘴里,酸涩的化合物的味道瞬间控制了她的味蕾,艾莲胃里恶心的翻滚一阵干呕,忙顺手端起桌上那碗面条,张嘴喝了一大口面条汤,赶紧吞了下去。/p
饿了一天一夜空荡荡的肠胃,被冰凉的面条汤刺激的剧烈地抽搐起来,艾莲剧烈地咳嗽起来,几片白色颗粒随着她的咳嗽声,从嘴巴里pēn_shè出来。/p
艾莲咳嗽了半天,终于平复下来,胃里那口冰凉的面条汤已经被胃液暖和过来,逐渐开始变得灼热,一阵阵困意袭来,她太累了。艾莲轻飘飘地爬上床,疲倦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p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来,斜月西垂,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屋子里,艾莲一动不动香甜地睡着。/p
艾莉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艾莲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p
“姐,你起来吃点儿饭吧,不吃饭怎么行呢?”/p
艾莲依然一动不动。/p
艾莲叹了口气,弯下腰,拽过被子给艾莲盖上,无意间碰到艾莲的手,吃了一惊:手指冰冷得可怕。/p
艾莉撩开艾莲脸上披散的发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枕边一颗白色的东西在灯下发着渗人的光芒。/p
艾莉忙拿起来,小颗粒化成白色的粉末。艾莉脑袋后面的头发几乎竖起来,一扭头看到了三屉桌上倾倒的白色塑料瓶,桌上、地上pēn_shè状的白色颗粒末末,她使劲儿推搡着艾莲的后背。/p
“姐!姐!”/p
艾莲闭着眼,依然甜甜地睡着。/p
艾莉推搡了半天,停了下来,来不及穿外套,拉开门冲了出去。不一会儿,艾莉带着宫秀雯冲进门。/p
宫秀雯喝住艾莉。/p
“别嚷嚷!”/p
她扭过艾莲的头,听到艾莲均匀的呼吸声,终于放下心来。/p
“起来!你给我起来!别给我装啦!”/p
宫秀雯给艾莉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去喊艾莲。/p
艾莉忙一边使劲晃动着艾莲,一边呼唤着。/p
“姐!姐!你起来呀!”/p
艾莲迷迷糊糊地睡着,睡梦中仿佛是坐在一条小船上,小船在黑黝黝的河水里漂流,四周漆黑一片,但是自己仿佛有夜视功能似得,竟能看清周围的景致:黑黝黝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岸边黑黝黝的丛林一望无际,小船顺着河水飘飘荡荡地向下游漂去....../p
忽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妹妹的召唤声“姐!姐!”艾莲侧耳倾听,果然是妹妹在呼唤自己,她张嘴想答应,却发现自己干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艾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