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京没有刑部尚书那般盲目的信任,虽然慕云澜和楚寒霄胸有成竹,他依旧整天焦躁的薅自己头发。
最后为了解压,干脆找了个小矮凳,然后自己窝到了矮凳的下面。
刑部尚书整理了好一会儿证据,有些腰酸背痛,转头想活动一下脖子,便对上了矮凳下方一双呆滞的眼睛。
他受到惊吓,歪着脖子猛地一弹,嘎巴一声,差点把自己的脖子拧断。
“哎哟,我说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凳子下面长人了呢。”
薛玉京幽幽的从凳子底下爬出来。
刑部尚书扶着备受摧残的脖子,打量了一下四脚矮凳,又看了看薛玉京的长手长脚,眼神之中写满了惊奇,歪着脖子道:
“薛公子,你这本领着实是厉害啊,究竟是怎么炼成的?”
薛玉京盘腿坐在地上。
“没什么,先饿上一阵子,饿的没什么肉了,再面临生死危机,只有一个小小的位置足以藏身,硬生生把自己塞进去了,呆上几个月就练出来了。刑大人有兴趣吗?”
刑部尚书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同情。
“你……”
薛玉京轻轻笑了笑。
“没什么的,事情都过去了。”
薛家出事,他被管家以自己的亲儿子做顶替,救了下来,之后就想尽一切办法活着。
那时,整个江南都面临着大清洗。
有一些像薛家的商人反应机敏,四散逃离,结果却被冠上了逆贼的罪名,面临着全城追捕。
即便是逃到山林之中,依旧有人带着恶犬搜山,一旦被找出来,不管上山做什么的,通通都被恶犬咬断了喉咙。
他把自己埋在了一个极为狭小的山洞里,一连十几日不敢动弹,生怕引来了恶犬,仅靠着喝雨水支撑了下来……
刑部尚书强撑着脖子,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薛公子,你要相信寒王和寒王妃,他们一定会还你、还薛家,一个公道的!”
薛玉京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
“多谢刑大人。”
刑部尚书看着眼前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青年,不由的心生怜悯,抬手对着他的肩膀拍了拍,鼓励道:
“薛公子,你……”
咔嚓!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慕云澜过来查看证据整理的进度,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人相顾无言的场面。
“你们这是怎么了?”
刑部尚书歪着脑袋,一手艰难的扶着脖子,神色略有些惊恐。
“我……我脖子扭了。”
薛玉京则一条手臂低垂,宛若没了骨头一般,态度倒很是淡然。
“我……手臂脱臼,肩胛骨裂了。”
“……”
慕云澜给刑部尚书正了骨,又给薛玉京接上了手臂,看着两人的目光十分惊奇。
这可是两个活的脆脆鲨。
“要不返京的时候,你们两个偷偷的走吧?”
得知了两人受伤的原因,她现在怀疑马车跑得太快,都能给这两个脆脆鲨颠没了。
两人连连摇头。
“王妃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不守着那些证据,他们怕是连眼睛都不敢闭。
慕云澜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不过记好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们比那些证据重要。”
刑部尚书连连点头。
薛玉京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回神,眼睛里都蓄满了泪珠。
“王妃……王妃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她说我比证据重要,你说,王妃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刑部尚书不理解他的泪点,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有些独到的见解。
“可能是……你欠她银子?”
薛玉京擦了一把眼泪。
“士为知己者死,等帮薛家洗脱了冤屈,我一定会努力赚银子,回报王妃的!
我要让王妃成为天下首富!我要让这世上掉下来的每一个铜板,都姓王!”
“慕!”
“啊?”
“王妃姓慕。”
薛玉京:“……都姓慕!”
门口处,慕云澜抿了抿唇,神色一言难尽。
她很想告诉薛玉京这个脆脆鲨:
你还是想办法先活下去吧!
不过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不然以后喝醉了,怎么和别人吹牛?
算了,还是保护一下脆脆鲨幼小的心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