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澜没有纠结一个枕头的问题，只吩咐了让花笺更换。
她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罗裙，吩咐人带上了东西，便和楚寒霄一并上了马车。
寒王府门口。
薛玉京正靠着石狮子坐着，听到有动静，连忙爬起身来。
“寒王妃！”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祈求寒王。
可寒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更不要说听他说完诉求了。
江南的官员和盐商已经开始陆续处置，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称赞寒王是多么的刚正不阿。
再联想到他一贯担便知道他绝不会手下容情的。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请求的，就只有寒王妃了。
薛玉京想要上前，结果一旁的护卫直接将他拦在了原地。
他只好跪在地上，大声呼喊。
“寒王妃，求您听我说完，季公子他也是情非得已，求您再给他一个机会！”
慕云澜没有理会，直接上了马车。
楚寒霄紧随其后。
车帘落下，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云澜，这算是对那个薛玉京的考验？”
慕云澜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还是你了解我，薛玉京是我费了大力气救回来的。
帮他平反，且在父皇面前竭力的把他推到江南去，帮助他重新做回盐商的身份，可不单单只是善心发作。
之后，无疾堂要推广至整个天下，富庶的江南是最好的试点。
那里经济发达，各类药材种类繁多，而且水陆、陆路都十分便捷，对新的事物，接受程度也比较高。
因为处置江南盐商，江南百姓心中天然便对我们有浓厚的好感。
只要无疾堂能够真的为他们带来便利，解决痛苦，就一定能够顺利推广。”
有时候，善心和私心其实是不冲突的。
她帮助了薛玉京，想要薛玉京为她所用，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即便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敢直白的说出来。
现在，他要看的是薛玉京的为人品性。
要知道升米恩、斗米仇。
她要看看自己不答应救下季亡，这薛玉京会不会调转过头来，对她满心怨恨。
“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吧。”
她不需要一个只能接受恩惠，却接受不了任何拒绝、挫折的下属。
为了防止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两人乘坐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青棚马车。
马车出了城，一路朝着城南的小尧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两人下了马车，吩咐护卫在山下等候，携手徒步上山。
小尧山并不算高，却在上京的最南面。
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便埋葬在半山腰处，墓碑安静地眺望着南方。
还未来到墓碑前面，远远的就看到了有焚烧纸钱的烟气上升。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脚步。
一座不算大的孤坟前面，一名男子正跪在地上焚烧着纸钱。
他的跪姿并不算端正，半跪半坐，还要用手支撑着地面，显得颇为辛苦。
他的神色很是平静，没有哭，没有诉说思念，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纸钱，慢慢的燃烧成灰烬。
慕云澜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声终于将男子惊醒。
男子全然没想到，这个时候竟会有人来到这里。
浅褐色的眼眸微微一闪，不过很快便又归于沉寂。
“草民见过寒王，见过寒王妃。”
男子不仅容貌俊美，声音更是温润如玉，唯独一双腿……
慕云澜扫过不远处被推到草丛之中的轮椅，目光微微动了动，瞬间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李公子不必多礼。”
前任户部尚书嫡长子李邺安。
楚寒霄上前，放下了手中拎着的食盒。
慕云澜蹲下帮忙，从食盒中取出了几盘菜肴，并一壶酒。
楚寒霄从下一层拿出纸钱，借着还未燃烧完的火焰，将纸钱点燃。
有风吹过，纸钱的灰烬蓦然随风飞扬。
李邺安目光死寂的望着墓碑，声音平淡无波。
“弄脏了寒王和寒王妃的衣服，还请二位恕罪。”
慕云澜扭头，肩膀上沾染了些许的灰烬。
“无妨，李大人和我们打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