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时问道:“两个滇王?”
句町部落的壮汉用楚语磕磕巴巴说道:“夜郎王自号滇王,只有夜郎国内才会偶尔用到滇王的称呼,而另一个滇王是公认的滇王,这个滇王是楚国将军庄蹻之裔,现任滇王名尝羌。”
&还有这个曲折的故事,楚人的后裔也在滇池边开花结果了。”
陈无伤摇头:“他们已经蛮族化了,长期的隔绝恐怕楚语都不会几句。”
南军军官深以为然,自春秋战国以来传统的观点,秦岭淮河以南皆属于楚地,吴越的传说早就被强大的楚国洗个一干二净,就连楚国人的祖宗商人正朔的宋国,照样没逃过楚人吞并。
春秋战国以来唯二能让楚国人感到畏惧的,一个是春秋的晋国,一个是战国的秦国,那两个野蛮而又强大的敌人让楚国人非常头疼,其中一个灭掉了楚国。
汉人不仅继承了楚人的优秀基因,还继承了强大的秦人文化制度,集齐秦楚两个战国霸主的优秀基因,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汉人是多么的骄傲。
每个南军士兵以自己是楚人感到骄傲,楚语是仅次于雅言的南方正统官话,以至于上到大汉帝国圣天子,中至诸王列侯、百官公卿都会说楚语,曹时的楚语说的非常标准,这都是在长安城里练出来的,老列侯们从来不说上古雅言,一张嘴必然是浓重方言气息的楚语。
站在他们对面自诩楚人文化的句町蛮部,连几句楚语说起来都很费劲。更不用讲相隔快一百多年断绝往来的楚人后裔,很快就蛮族化了。
都尉荀方嘲讽道:“夜郎王金竹四处煽风点火,以为蜀中是个软柿子好欺负,胆子真是大。”
都尉李由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自量力。”
夜郎人憋坏了,自从夜郎联盟建立以来屡次东扩北侵碰的头破血流,不是被楚人收拾的生活不能自理,就是被秦人吓的不敢走出山林,三番两次的打击信心都快没了。
偏偏冒出个汉军软弱无能,富有阿q精神的夜郎人开始歪歪,我们也可以打败汉人当一当南方霸主。说不定是下一个楚国。下一个秦国霸主。
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秉持着不怕失败,不怕牺牲的优良作风,夜郎人走上了一条作死的不归路。
曹时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他的印象里。夜郎国只有“夜郎自大”一句成语。类似井底之蛙的比喻。反正就是群山沟里的土鳖小国自称大国,喜欢问汉与我孰大的自大狂,当着夜郎王使者的面前嘲讽“夜郎自大”虽有些过分。但是评价是很中肯的,他们是很自大。
只有自大的人才会生出非分之想,纠集十几万蛮兵打蜀中,那么扯淡的念头只有自大狂能做出来,换个心智水平正常的人还得去打听消息,掂量自己的水平再动手,自大狂通常不会管这些,十三万甲兵好吓人的数字,可你要问问又多少蛮兵使用铁剑,得到的结论一定是0。
西南夷的蛮族还处在青铜器时代的后期,汉朝的铁器时代已经进行了六十多年,降低碳含量的生铁剑为数不少,中碳钢也搞出来好多,正在努力向中碳钢量产化的方向努力,武器的巨大差别代表文明成熟度的差距。
陈无伤讲完大致形式,句町蛮部的蛮族们磕磕巴巴说道:“红藤大酋长说不信任汉人,只派出了五百蛮兵,其他几个部落两百、三百的都有,我们蛮部出了三千兵,九大部落一共拿出五千蛮兵,没有达到此前约定的一万蛮兵,实在不好意思。”
&关系,我们汉人打仗素来是孤军奋战,这次有盟友协助心里很高兴,人多人少本将并不怎么在意,何况五千蛮兵也不算少了。”
蛮族非常感激,再三鞠躬致谢,搞的好像是蛮族很对不起曹时。
陈无伤与几个同僚对视一眼:“将军!我们不如趁势攻入夜郎国都,擒下金竹逼其认罪服输,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祸患。”
&劳永逸,永绝后患,这两个词用的很好。”
曹时不置可否转到另一边:“司马休你说说有什么看法?”
都尉司马休十分冷静:“末将以为金竹的才能不足,很难说服各王共同出兵入侵蜀中,尤其是熟悉蜀中素来与汉家亲善的邛王,绝不会同意金竹的入侵计划,我军虽有五千精兵藏在夜郎国以南的死角,却不好立刻出手攻击大军云集的夜郎国,稍有不慎陷入十万蛮兵的包围后果不可设想,到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待有机可乘在一击致命,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果。”
荀方接着说道:“司马都尉所言甚是,西南夷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已有数千年,据蛮部所述金竹其人年少时有搏斗虎豹的勇力,并没有将兵百万的绝世将才,更不是手腕超凡的英主,夜郎国内二十二邑尚且各自为政,那些遥称夜郎的偏远蛮族更是多年不见一面,金竹痴心妄想以苏秦张仪的合纵连横之策攻蜀中,无异于做梦。”
曹时抚掌赞许道:“说的非常好,诸将也不看好夜郎王行合纵连横之策吗?”
&郎王狂妄自大,志大才疏,意欲效仿我们先祖的纵横术,却不知我们还有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典故,仿若沐猴而冠,焉知自己是跳梁小丑。”司马休露出一丝笑容。
众将士闻言哄然大笑,纷纷竖起大拇指赞叹他有才。
高兴之余,众将议论起攻击夜郎的最佳时机,当兵二十年的老行伍各有各的盘外招,汉军的军事会议允许合理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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