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连苏培盛自己都觉得不真实,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年羹尧呢,年羹尧去哪里了?他一个堂堂副将,主将亲临战场,怎么也不阻拦!”胤禛说完又开始咳嗽,眼看越来越厉害,苏培盛急得团团转,太医怎么还没来啊!
苏培盛在旁边陪着,一边尽量劝说胤禛,一边给胤禛顺气。其实他自己都知道,年羹尧既然站在胤禛这一边,即使知道胤禩此行有危险,也断不会阻拦,说不准还会推波助澜一番。
过了许久,才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想必是太医来了。
太医看了半天,只说因胤禛刚刚悲伤过度,才导致旧疾发作,调整好心情,不要太过悲伤,吃些补品便无大碍。
只是,在没有胤禩的消息之前,胤禛怎么可能不伤心!如果真的忧思成疾该如何是好。
胤禛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睛盯着床帐的一点,瞳孔没有焦距。
这个时候乌拉那拉氏已经来了,看着这样的胤禛怎能不忧心,焦急问道:“四爷身体一向健朗,只是曾经受过伤,如今也没见有何伤心之事,却不知道太医之言是何意?”
那太医捋了捋胡须,又搭上胤禛的脉,左右手都搭过,过了很久才起身,沉吟道:“观四王爷脉象,确实是悲愤过度,许是四王爷心中有事,或者思念心中之人,抑或想起陈年旧事也未可知。”
乌拉那拉氏强笑道:“有劳太医了。”
这段时间胤禛很少进后院,若说有思念之人,乌拉那拉氏还真的想不出来是谁,难道四爷在外面养了什么狐媚子,那狐媚子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今日没了?但是想想又不大可能,虽然胤禛很少进后院,但还是在府中休息的,而且基本上上完朝就回府,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乌拉那拉氏送走太医,后院的人已经开始忙碌了,四爷很少到后院,即使来了,也不过是坐坐就走,如今四爷病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地表现一番,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入得了胤禛的眼,后半生也就无虑了。
最活跃的莫过于年氏,那些格格、妾氏想活跃一下,却没有胆量,平时胤禛治下严禁,四爷府是最守规矩的,碎叶不敢去做这出头鸟,也就年氏、李氏够格。
自从年羹尧去了西北,她表面上很是风光,平日里的赏赐也不少,可就是留不住胤禛,在平常的高门大院,还需要有子傍身,更何况是王府之中,所以现在的年氏虽然表面上风光,有个当将军的哥哥,再加上本人年轻漂亮,还算得上有才气,明面上胤禛的赏赐也不少,可是自从上次“小产”之后,胤禛就再没有在她那里过过夜,年氏自然心急。
入夜时分,年氏让人拎着早已炖好的补汤,迈着小碎步,走到胤禛书房,看到两个小厮在外面守着,就知道苏培盛还在里面伺候着,赶紧整理一下表情,笑道:“王爷可在里面,我这里炖了上好的补品,烦请进去禀报一声。”
其实年氏高傲得很,基本上都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少有这种低姿态的时候,也就对着苏培盛等人,低声下气一些,实则内心很是看不起这些没有命根子的人。
两个小厮不敢不通报,再加上年氏的声音虽说不大,却也足够里面的人听清了,这个时候自然需要温香暖玉在怀,所以也不耽搁,直接去禀报了。
里面久久没有声音,年氏在外面等得焦急,又不敢闯进去,本想让另一个小厮再去通报一声,就听里面的人让她进去。年氏赶紧收拾好心情,原本乌云密布的脸变得笑颜如花,轻移莲步,走得摇曳生姿,只可惜没有人欣赏。
“知道爷病了,妾身特意炖了碗补品,太医说这个时候吃这个是再好不过的。”声音轻柔,带着娇媚,让人听着都有酥麻之感。
关于年氏自称“妾身”,胤禛已经懒得理会,年氏自认为高人一等,胤禛也就由着她在后院作威作福,只要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在大的场面出丑,胤禛也就由着她。
胤禛并未说话,冷眼看着年氏在一边忙碌,年氏容貌本就属于上层,此次又是特意打扮之后过来的,自然更惹人注目,那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既不显矫揉造作,又能突出柔弱,一般的男人应该都会升起保护的欲/望,只可惜胤禛从来不是一般的男人。
年氏端着碗,莲步轻移走到床边,柔媚道:“爷——”
一个字叫得曲折婉转,跌宕起伏,听在心坎上,那就如黄鹂鸣唱,确实让人舒心,只可惜遇到的是不吃这一套的胤禛。
胤禛依旧冷眼瞧着,示意苏培盛把碗接过去。
年氏纵然心中失落,也不敢违抗胤禛的意思,委屈地撇了撇嘴。
胤禛视而不见,质问道:“年羹尧前几日的信上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