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海员疯也似的跑到了船舱,船舱内装载的铜管同时发出巨大的咆哮声。/p
“敌袭!是当地土人!”/p
此次他们的位置位于满次加海峡以西,这附近有不少岛屿分布。/p
毕方松了口气,毕竟只要不是与满次加的驻军交手,他们想要全身而退,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困难。但毕竟他们和这些满次加的原住民无冤无仇,也不必赶尽杀绝。/p
而且,就在他心中还有一个计划与这些人密切相关。/p
他召集尚在船舱内的水手和冥人纷纷登上了甲板。/p
这等程度的交锋,并不需要动用大量的火枪,他远远地看了那些匪徒一眼,见到的是面黄肌瘦和这些人眼底透露出来的丝丝绝望。/p
少东家和他说过满次加的境况,这里本就是暹罗治下的一个附属小国,在大明洪武年间曾经被陈家海盗所盘踞。/p
之后郑和下西洋时期,陈氏首脑被诱杀,此地失去滋扰之人,成为大明附庸,郑和则在此地,营造仓库,相应的这里也就成了明朝下西洋时期的中转站。/p
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这里也被册封为满次加王国,而赐其国王双台银印与冠带袍服,正式承认其正统性。/p
满次加王国实际上是一个极为封建的王国,对于底层人民压迫极重,陈闲曾和他说过许多当时满次加的繁盛,繁盛之下是王族的富裕与百姓的苦难。/p
葡萄牙人攻入这座中国的桥头堡之时,王族被杀之一空,剩下的百姓再次陷入到了血与汗的汪洋之中。/p
自然也有人奋起反抗,而这部分人却贫穷落后,连武器人数都远远不如。/p
毕竟对于大部分的难民而言,能吃饱饭都是一场奢望,而且他们为的是能在这个异族统领的世界里生活下去。/p
求的是一份生存的空间,他们也不想与统治者造反,只是他们不造反,统治者便将他们当猪狗。/p
造反,则猪狗不如。/p
毕方微微眯起眼睛,指挥了手下的人冷静对敌,对方也有火器,但都是非常原始的鸟铳,他们在船上距离遥远,他们无法造成影响,只能用简易的投石器,不断投掷大石进攻甲板。/p
而毕方一方用的也是冷兵器,一时之间打的倒是热闹。/p
“靠岸,靠岸!”毕方呼唤了两声,船体往岸边靠近了几分,精悍的水手还有冥人一马当先,已是冲下了船,飞也似的朝着密林深处追去。/p
那些人见得对手极为悍勇,竟是“哇哇哇”地大叫着,不战而怯,竟是往林地之中返身逃去。/p
毕方身手一般,只在后头大喊道:“抓两个舌头回来便是!”/p
冥人素来令行禁止,而水手们受到毕方节制,他们是陈氏海盗清洗船队后,留下来忠心不二的海员,他们也知道这个小子并不好惹,最是说一不二,而且在海上混了多年的老油子,也知晓穷寇莫追的道理,为首的冥人已是提了两个小子回到岸边,将他们捆在绳子上,拖上了甲板。/p
“当真不堪一击,就这样还想与葡萄牙人作对,痴人说梦。”/p
毕方冷冷地看了那个冥人一眼,知晓他的名字乃是穷奇,他说道:“莫要张狂,若是不遇上少东家,我们与这些土人也没有区别,哪怕到了如今,我们也不过是这般德行。/p
人模狗样,当真以为自己是人了吗?”/p
他这话说的刺耳,但众多冥人知道,便是这么一回事,穷奇自讨了个晦气,也不着恼,嘻嘻哈哈地取了一瓶水,坐在船舷边上喝了起来。/p
毕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劫掠我等。”他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土话,他学过很括近期也都有在和克鲁士研习语言。/p
他为人仅仅是中人之姿,但极为刻苦,他知道自己比不得别的冥人,或是别的天才,便干脆放弃了武学进修,从语言着手。/p
语言是接近别人的一把钥匙。/p
就像是陈闲说的:“你若是要探听情报,首先便要融入那个社会,在杭州你要讲杭州话,在福建一带自然有闽南的方言。/p
你越是接地气,你越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做情报之人一人千面,这声音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了。”/p
毕方深谙其中之道。/p
那土人也是好奇,为何这小子居然会懂他们的话语,他们两个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其中一个至多十三四岁大小。/p
小孩子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毕方。/p
那大点孩子嘴角嗫嚅,良久憋出一句话:“你们……都不是好人。”/p
毕方耐着性子,挥手让众多的海员稍安勿躁,低声问道:“这可能是一个误会,我是来与这里的商贩做生意的,是为了糊口。”/p
那大点的孩子怀疑地看了一眼这条船体,他皱着眉说道:“你们这船和那些个坏人一模一样!你们就是来和那些人做生意的,就是坏人,打的就是你们!”/p
毕方他们驾驭的乃是陈闲盗来的那条武装商船,虽然经过改造,但风格仍是与葡萄牙战船一般无二,被错认也是情理之中。/p
毕方不以为意,回答说道:“我们不知道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听我这口音,乃是和你们当地土人做惯了生意的,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个,你们一言不发,便攻击了我的船员,这叫我很是困惑。”/p
那大点的孩子仔细听着他的话,见得这个解释倒也合理,竟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