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将大包小包全塞到了胤禛手里,半蹲着身子,朝莲儿拍了拍手,诱惑道:“莲儿,要不要骑大马?”
“要”,莲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把娃娃往我手里一放,屁颠屁颠儿地扑到了胤祥的怀里。胤祥将碧莲小心翼翼地放在肩头上,问:“坐稳了吗?”
“坐稳了!”碧莲拍了拍胤祥的头道,“大马快跑,驾!”
“莲儿,”胤禛虎着脸,不悦道,“怎么跟你十三叔说话呢?”
“是十三叔自个儿说自个儿是马的嘛!” 碧莲嘟着嘴,带着十万分委屈。
被碧莲这么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胤禛一下脸色铁青,胤祥抢先笑呵呵地接口:“四哥,莲儿说得没错,她自小就是骑着我这匹大马长大的嘛!”
胤祥的圆场貌似打得不到位,胤禛依旧铁青着脸,狠盯着碧莲,口气带着几分肃杀:“莲儿,你给我下来!”
碧莲这幸伙最会见风使舵,一看胤禛的脸色,知道她爹是真生气了,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便发作,立马扁了小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我,那副十足的“受气小媳妇样儿”,任谁看了都是一百个不忍心,我一把拉过了胤禛,皱眉轻斥:“吼她做什么?难得出来一趟,非要把孩子搞得哭哭啼啼的你才高兴?”
“你们看看她,”胤禛有些气结地指着碧莲,“哪有一丁点儿女孩儿家的样子?”
我“哼”了一声,斜睨着胤禛:“你那意思,是怪我把你女儿教坏了咯?”
“姐——”胤禛有些无奈地唤了我一声,“你明知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昂着头逼近他。
“好啦,别斗嘴了。”班第将我揽回怀里,向胤祥一挥手,“十三弟,你快带莲儿去吧,找到了告诉我们一声儿。”
“好嘞!走喽!”在一阵开心的“咯咯”笑声中,胤祥载着碧莲,奔进了涌动的人群。
“四弟,”班第回过头来笑着对胤禛道,“别看你姐一把年纪了,可还是一副孝子心性,她刚才说的那些玩笑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姐夫,瞧你说的,她是我姐,她的脾气我能不清楚?”胤禛望了我一眼,笑着对班第道,“其实,打从昨儿去碧霞灵应宫开始,她就窝着火了,这会儿让她发发火,心里也好受些。”
胤禛这一句体贴的话,将我想跟他抬杠的心消除得干干净净。
屈指算来,我与班第已做了十二年的夫妻,弟弟妹妹们也都陆续娶的娶,嫁的嫁,有些都生了三四个娃了,可我,自从十二年前那一次小产后,肚子再没了音信,各种流言逐渐甚嚣尘上,我竭力让自己神经大条,忽视这些无稽之谈,班第也经常安慰我,让我别放在心上,可康师傅对此却十分在意,各种方子、补品试了一大堆,却都没什么结果。这回他老人家不知又在哪里听说,泰山的碧霞元君求子十分灵验,正好胤礽大概是惦记着江南的花花世界,借着考察水利的名义向康师傅提出南巡,康师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是想经过泰山时,亲自带我去求子,结果,一到德州,胤礽居然得了重病,挪不动步了,他老人家只好留在行宫照应,另下旨让胤祥替他去祭泰山,胤禛、班第则陪着我去碧霞灵应宫去求子。因此,时隔十八年,我再次登泰山,不是像孔老夫子那样指着奔流的泰水,缅怀逝去的岁月,而是奉了康师傅之命,亲自上碧霞灵应宫求子。
理智上,我知道他老人家都是为了我好。明年,就是康师傅五十大寿,他的头发早白了一大半,虽然那些朝臣们总拍马溜须说什么“万寿无疆”,但他自己很清楚,已到了知天命之年,即便能像孝庄老太太那般高寿,最多也就剩二十多年了。
近来,他常跟我唠叨,他不能陪着我一辈子,班第也有老去的一天,只有我的孩子才能在没有他们的日子里,陪着我,照顾我,保护我,这样,他将来走了才能放心。可是,他非让我上山求子的做法,却让我很反感。这纯属脖乱投医嘛!要是去庙里拜拜就能生出孩子来,我何必这些年吃那么多苦药?早来拜拜不就行了?为这事儿,我曾跟他大吵了一架,连这次南下我原都不想跟着来的,可最终还是扛不住众人的劝说和“家法”的淫威,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泰山。
“我说,姐啊,”胤禛笑眯眯地跟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愁眉苦脸。换个角度想想,若不是老爷子非让你上山,你这会儿能这么优哉游哉地逛街?京里人多是非多,这儿多清静?要不是……”
胤禛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方人群一阵骚动,好几个男声在大喊:“站住——站住——”
我、班第和胤禛的注意力立时被这异动吸引了过去。我伸长了脖子往前望去,只见几步之外,有一名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踉踉跄跄地在人群中穿梭,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正竭力摆脱恶狼的追捕。
逃婚?这年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人在婚姻面前根本就做不了主,像我能嫁给班第算是前世烧了高香的,更多的女人则没有这么幸运,性子温顺的也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性子烈一些,不甘受人摆布,毅然逃婚的也不在少数。看该女子步伐不稳的模样,估计包过信,就她这奔跑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后面紧追不舍的几个男人抓住了,这要被抓回去,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儿,我不觉替这个女子担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