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p
忘归恶狠狠地啐出口中的瓜子壳,颇带了几分埋怨:“八百年不来看本尊的人,也有脸说这话?”/p
“八百年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春秋往复,须臾之间罢!”天谕真神浅笑安然地拿出几个酒坛子放在石桌上,径自取过两个玉碗,一一倒满:“很久没尝过我密酿的灼云烧吧,今日我捎了几坛来。”/p
“还真是小气,就给本尊带三坛酒,还有这漫漫岁月如何够饮的畅快?”忘归端起碗,一股清醇的酒香溢出,熟悉的味道冲破了封印在脑海深处的回忆……/p
天谕真神神色怡然:“今日我来,是放你离开的。”/p
“你说什么?”忘归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真的要放了本尊?你想清楚了,本尊现在可是魔!”/p
“想清楚了,我方才查探了一下,你身上的魔气已经所剩无几。”天谕真神拿碗与忘归的碗轻轻一碰,玉碗地撞击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宁静的湖面显得格外清晰,天谕真神继续开口道,“如此,你今日便可离开……走之前,陪我喝些酒罢!”/p
忘归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了要放他离开的消息,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面色凝重:“你这方地灵气浓郁,能净化世间邪恶污秽之气,若是本尊离开了此地,怕是会再次被魔气缠身,一旦失去理智,便又是生灵涂炭,趁现在本尊还清醒,你,杀了本尊吧!”/p
千年前那场大劫,他差点亲手杀了对他最重要的人,这样的事情,他绝不想再发生第二次!/p
“我都不怕,你又有何惧?”天谕真神将玉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p
“为什么!”忘归也紧接着将碗的酒喝的一干二净。/p
忘归心口烦闷,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能让神惶恐不安的只有那一件事!/p
“是不是……极渊那边?”/p
此话一出,气氛遽然沉重起来,两人都未说话,一时间,只听得见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p
短暂的重默后,天谕真神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瞒你,极渊异动,我必须得去一趟,若是我回不来,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了!”/p
忘归又倒了一碗酒,面色严肃:“才短短一千年,怎么会这么快?”/p
“我猜测,怕是神之中出了奸细,或者有神被魔化了!”天谕真神摇头,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意:“走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p
忘归一改先前的严肃,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问道:“你关了本尊八百年,凭什么以为本尊会答应你?”/p
“因为,你曾经也是一位神!”/p
天谕真神的话深深地扣动了忘归的心弦,那悠远的回忆像破堤的洪水向他脑海里席卷而来,让他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的疼!/p
是啊,他曾经也是一位神!/p
忘归抬头望着空中的青鸟,神游天外,直到天谕真神离开许久,才回过神来,搬起酒坛就往嘴里灌……/p
两日后。/p
“月儿,你别怕,我会救你出来的,你只要在宫里待上一日便好!”司徒骏将白玄月紧紧地抱在怀里,丝毫不顾及在场人的目光。/p
里子昂微微屈身行礼:“将军,该送夫人入宫了。”/p
“草民见过将军!”/p
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矮个老头站在里子昂身侧,与里子昂的高大威猛形成了鲜明对比。/p
此人名为孙行土,便是里子昂口中擅长遁地之术的修士,一般有此修为的多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若是年轻的小伙子,反倒是没人相信。/p
司徒骏朝他点头:“一切,都交给你了!”/p
“我可以不去吗?”白玄月看着府内的几位捉妖师在院内的大铁笼上涂一种汁水,那种味道比油漆还要刺鼻难闻,令人作呕,铁笼上还挂满了黄符。/p
里子昂面不改色:“夫人,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p
白玄月抓着司徒骏的衣袖,有恃无恐地怼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正好皇上喜欢男人!你表现的好了,说不定皇上还能赏你一个母仪天下!”/p
“你!”里子昂被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沉思片刻,“你是鹤妖,自然得你去!”/p
白玄月也不是傻子,听着里子昂的话,再看着面前的笼子,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二,看来并不是入宫为妃,而是送妖上门!/p
入宫,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保不准真的是丢命的大事,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将军!/p
现在想来,怪不得那两只鹤妖逃的那么快,感情是真把她当成了替罪羔羊!/p
“将军,我有你的孩子了,你……”白玄月低着头,眼里酝酿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p
司徒骏的眸子骤然一亮,顿时喜上眉梢,又心中不忍,见不得她半分委屈的模样:“真的?”/p
里子昂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将军,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送她入宫!此事过后,再让孙行土用遁地之术将她带出来即可!”/p
司徒骏深知其中利害,自然是同意里子昂的提议的,先将白玄月送入宫,过个一两日再让孙行土将白玄月救出来,给她易容,便能安稳的生活了。/p
白玄月见司徒骏不说话,干脆心一横,将司徒骏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呜咽道:“阿骏,我们的孩子……他还没出世,还没来得及看看风景……阿骏,让我留下来吧……我们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