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话,静涵明面上可不敢说,只能一言不发地听她阿耶训话。/p
这时候,还是田婆婆管用,一碗荠菜饺子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连带着满屋子都香喷喷的,把阿耶原先的长篇大论堵了个严严实实。/p
小屋子里面,明经公陈麟南向坐,舅舅东向坐,陆岑远北向坐,静涵西向侍。桌上有几分不同,舅舅的面前放了一壶酒,舅舅自斟自酌。食不言,寝不语,静涵被折磨了够呛,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吃着吃着就想说两句。/p
有时候,明经公嫌吵了,会停下吃饭训斥两句。剩下的就没有人说过话了。/p
不过,不说话,倒是更能看得明白,毕竟老祖宗说的从吃看人,还是不错的。要知道饺子间的风云涌动,可不止是在锅里面,还有在案上。/p
明经公偷偷瞧着陆岑远,陆家倒是养了个好儿子。/p
明经公一直只是听过陆岑远的名声而已,说他如何临危受命,又如何有勇有谋。本以为是个满脸横肉的悍将,陆家与陈家早有婚约,陈麟原来还一阵头疼。/p
谁承想,凶神恶煞的悍将,突然间变成了彬彬有礼的君子,倒是一门好亲事。只是……明经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只好笑笑作罢。/p
陆岑远偷偷瞧着那位少年成名、中年隐居的明经公,行动间自有一股霸气。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p
吃罢饭,就聚在一起饮茶,话自然就多了起来。/p
舅舅微醺,喝过酒的人总是话多,不过舅舅也是风趣,拉着静涵讲他以前的见闻,逗得静涵笑个不停。舅舅自己没有女儿,索性就把静涵当作女儿养着。/p
“我说妹夫啊,静涵都及笄了,也是该找个好人家了。”舅舅这个话刚刚说过,静涵就觉得自己脸烫烫的。/p
“舅舅,我不急的。”/p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p
静涵被噎了一下,真是,刚刚谁说“静涵已经及笄”来着。/p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都怪静涵打岔。哦,对。老兄啊,你也别惦记着那桩陈年旧约了,如今你都隐居到桃源村了,他陆岑远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找你到桃源村讨闺女?”/p
静涵刚刚喝了一口水,正好呛在嗓子眼了,直咳嗽。舅舅不知道,大昱的安王殿下还真是有这么大本事。/p
“小心。”陆岑远给静涵递了帕子,又拍了拍静涵的后背,小心嘱咐了一句。/p
舅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道是小姑娘喝水的时候说话,被呛着了,自顾自继续说,“我看啊,你也别挑了,静涵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就不错,下午的时候还帮我牵骡子了呢!”/p
静涵看了看身边的人,嘴角微微翘起。那个骡子明明是她牵得好吧!/p
“沈大伯,在下陆岑远。”陆岑远站起来,长偮一礼。/p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沈大伯愣住了,连忙对着阿耶行了一个叉手礼,就想溜走了。/p
“回来吧,都是玩笑话。”沈大伯走到门口,被阿耶一句话召了回来。/p
“对对,都是玩笑话。”沈大伯盯着陆岑远看。/p
“怎么了?”陆岑远这话问得还算是君子,也不恼怒。/p
“没……没事,咦,不像啊!”/p
“不像什么?”/p
“你真是陆岑远?就是那个带兵进宛平城的那个安王?”沈大伯揉了揉眼睛,“不像啊!”/p
陆岑远笑笑,也不反驳。/p
“山海关那一仗也不错,不过那个掎角之势要是在大一点,北狄人真的就全军覆没了。当时是军粮不够了吧。”/p
“嗯。”/p
“还有……”/p
“喝茶都堵不上你嘴。”/p
静涵看着舅舅一脸委屈,此时的舅舅一定在想,只是喝茶怎么能堵上我的嘴。/p
“好好,我就再问最后一句啊!”舅舅赔着笑脸,“不对啊,妹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p
“嗯,寿州城里的庄子前段时间来报,说是安王殿下不见了。后来先生绝的静涵那篇赋写得好,特地拿给我看看。静涵,你傻不傻,一看就不像是你这丫头能写出来的东西。里面的军fǎ_lùn断,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都不行。”/p
“我这么不知道?”/p
“庄子上来人的时候,你又去喝酒了。”/p
“罪过罪过咯,那……”阿耶大概是嫌舅舅话多,又斜了舅舅一眼。/p
“再问最后一句,真的是最后一句了。那个,岑远啊,就这么叫你吧。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呢?”/p
这个静涵也不清楚,侧头看了眼陆岑远。/p
“说来惭愧,陆某不是找到了桃源村,是逃命而来。本来陆某是来寿州城这里巡查的,不知道在金陵城就被北狄人跟上了。到了这里,那帮人得了空子,一路追击到这里。”/p
陆岑远说到这里低头笑了笑。/p
“陆某幸得陈小姐帮忙,才留得一命,自当感激不尽。”/p
“这倒不必,你只要出去了以后,别对外人说桃源村的事情就行了。”/p
“啊?”舅舅一向心直口快,这下喝了酒,问话更加不经过大脑了。/p
连静涵都猜出来了,阿耶并不是十分想留陆岑远,甚至换一句话,想快点赶走陆岑远。/p
“我还想与陆岑远探讨几天兵法呢!对了,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是吧!”/p
“嗯。”/p
“那太好了,不是不是,你看好好的小伙子,怎么腿上挨了这么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