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新人换旧人,荒山年年添新坟,枯草逢春增绿衣,老鸦窝巢唤雏儿,每逢开春正月里,谁家坟前跪了娃?/p
爷爷那一辈兄弟姐妹多,而他们自己生养的儿女也多。/p
陈宫的爷爷有四兄弟,而他自己生养四儿一女,第三代有九个孙儿孙女,孙儿辈的好多也结婚生子了,算下来,人加上有四五十口之多。/p
每年挂青,上山都要拉好长的队伍,而且大多都是几家人约好一起去。/p
单家独户的去,会让村里人觉得你几家人不和,会让人看了笑话。/p
故而,那家要去挂青,都会特意去别的几家问一下,约好了日子就一起去。/p
由于陈宫家头天重新做了排水沟,等完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就没去回龙街上或者村口超市里买香蜡钱纸还有鞭炮。/p
可是第二天上午还要上山挂青呢,没有这些东西可不行。/p
晚上吃完饭,幺爸走了过后,陈宫才对洗着碗的郎泽芳问着这个问题。/p
郎泽芳埋怨道:“那个有晚上去买那些东西的,你硬是不忌讳吗?”/p
晚上买这些祭祀的用品,而且拎进了家门,有些晦气,故而她才会如此对陈宫这么说。/p
陈宫若有所思,笑着点头:“那就明天早上一大早去买嘛,也不拎进大门,不就对了?”/p
“嗯,要得!”郎泽芳低着头洗着碗回了一句,过后她有些感慨:“要不是你幺爸冬先来帮到我们弄嘛,光靠我们一家人怕是整两三天都整不好!”/p
她说着,扭过头赞扬道:“冬先做点活碌,还要一个人来赶喃,劲又大,硬是能干!”/p
郎泽芳脸上露出笑容,但马上又垮了下来,对着在一旁院子里坐在椅子上的陈先伍翻着白眼,有些嫌弃:“陈先伍,你就晓得吃!”/p
歇息的陈先伍正用手锤着酸胀的大腿,被婆娘这么一说,他很纳闷:我是又招惹你了?他大声反驳道:“欧,就是,我啥子都没做!我在耍嘞!”/p
他说着反话,语气不好的骂了起来:“我日他先人去得,那门多的废渣土还有沙石都是我一个人用三轮车拉到我们三队那个堰塘边倒了的,我脚都没停过,你还嫌弃我只晓得吃?”/p
“我硬是要累得走路都恼火了,才如你的意哇?”/p
郎泽芳听着陈先伍的质问,撇着嘴:“你当宫儿都当不得,还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做个活碌慢慢悠悠的,还一直在那里喊累得很,说你两句你心里头还不安逸?我不该说哇?”/p
陈宫看两人又有像是要吵起来的趋势,连忙笑着开口:“哎呀,你们两个真的是,一个小时不吵心里就不安逸哇?”/p
“老母,伍叔那么胖,做活碌手脚肯定莫得那么麻利嘛,你说啥子说嘛,他又没有操起双手在一边耍,还是在做得嘛!”/p
“都少说两句,弄都弄完了,你们两个孩争起来了?”/p
陈先伍嘴上抿着笑,看向陈宫:“你老母就是那么起的,反正你做点啥子都不如她的意,总是要找点你的不对,说你两句,她心里就安逸了!”/p
“欧!”郎泽芳笑了起来,看着陈先伍那副胖脸,嘲讽道:“你跟宫儿告状嘛,说我天天骂你嘛!”/p
“见不得我,你就把婚离了!”/p
“哼,你看嘛!”陈先伍对着陈宫示意,然后说了一句:“你跟她说这里,她马上就扯到我见不得她了,要离婚了,我喃们去讲嘛?”/p
“哈哈!”陈宫破口大笑起来,太有意思了,“你们两个太有意思了,就是要争到,闹到心里才安逸嘞,哈哈!”/p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随后也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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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陈宫起的有些晚,浑身疼,特别是两只肩膀。/p
他无精打采的走到院子里,郎泽芳都把早饭做好了,他一摸出手机一看时间,都八点半了!/p
郎泽芳在厨房里站着,看见陈宫,喊道:“儿子,你要去买香蜡钱纸快去买,等会儿你幺爸幺姑他们过来了嘛,你连东西都没准备好!”/p
陈宫在水龙头旁用杯子接了水刷牙,听见母亲这么说,他含糊的回答道:“我等会儿就去,你把“刀头”煮好了哇?”/p
“刀头”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猪肉,要煮得七八分熟才好,这个东西是每次上山上坟必不可少的东西。/p
“等到你来弄嘞!”郎泽芳怼了一句,“我还不弄好了,我还准备了一坨豆腐!”/p
“喔!”陈宫点点头,准备好了就好。/p
这会不急,太早上山,露气很大,等太阳出来了再去也不迟。/p
等陈宫慢慢悠悠的洗漱完,把一碗稀饭刚喝下肚子的时候,一身新衣的幺爸出现在了大门口,还没进门就吼着:“宫儿,走了,早点去,早点下来!”/p
结果走近定睛一看,马上又改了嘴:“还在吃早饭喔?那就等一下!”/p
陈宫连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一边摸着烟,一边往幺爸身边走去,把烟递到陈冬先面前:“幺爸,等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p
说完,他让过陈冬先夺门而出,往村上超市跑去,出了大门口又碰上一个穿着灰长衣的中年女人,他急急的停下脚步,对着女人亲切的喊了声:“幺姑!”/p
“嗯,宫儿,你往那里去?”陈秀芝点点头,笑着问陈宫。/p
“我去村口贵立哥的超市里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在我屋里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