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富贵觉得奇怪,跟洪振东从未有过交往,他来找我干什么?洪振东这个名字,经历过那个动乱年代的三江人大多有印象。当年他叱咤风云,指点江山,有一阵子大报小报上几乎天天有他的消息。但梁一民、贾富贵他们从不去招惹他。
自从抄过郭永槐的家后,梁一民严令小兄弟们低调再低调,他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四兄弟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富翁,还要追求什么?当前最要紧的是保全自己,不出任何差错。为此我们要当几年缩头乌龟,等乱局平息后才可以享受胜利成果。后来的事态发展,果如梁一民预料那样,乱局平定,国家开始经济建设,梁一民机缘巧合阴差阳错走上从政之路,贾、华二人则利用这非法手段获得的第一桶金开公司办酒店,生意越做越大。
而洪振东却当了个普通工人,日子混得再寒酸不过了,这才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正在疑惑之际,洪振东挺着胸膛走了进来。贾富贵见他脸色略显憔悴,神采却是飞扬,眉宇间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气势。贾富贵并不知道他在三年前就离开机床公司自立门户,而且混得还不错,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
洪振东大大方方伸出手来,满面春风道:“久闻江南四杰声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是春秋鼎盛、气宇轩昂,恕我冒眛前来,打扰贾老板。”贾富贵想他不过是一名工人,收入不多,地位不高,今日突然拜访,必定是来求助的。便生出轻视怠慢的念头。贾富贵故意昂首看着窗外,装作未曾看见他伸出的手,口中却敷衍道:“想当年洪司令威风八面、一呼百应,平民百姓仰慕不已,可望而不可及。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洪振东收回伸出的手,依然笑道:“指教不敢当,是向贾大老板求助来了!”
贾富贵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他懒洋洋地问:“洪司令也有求人的时候?”
按理说,生意人和气生财,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贾富贵不知为什么一反常态,出言不善。
洪振东是有备而来,而且有事相求,否则他看到贾富贵不阴不阳的脸,早就拂袖而去。
洪振东按捺住心头的不快。慢悠悠道:“本事再大的人也有急难的时候。朋友是在平日一起玩出来的。倘若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就象我一样,以前从没登门拜访,今日有事才来求助。幸亏遇上宽宏大量的贾老板,否则吃闭门羹还算客气的。”
贾富贵听出他话中有话,心想这小子心思缜密机智,口才又好,难怪曾经风行一时,可惜时过境迁,早已风消云散。不过也不能太小看他,难保他什么时候得到了九阴真经,来一个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贾富贵把昂起的头调整到平视的角度。脸厐显现一丝笑意。“洪先生为何事来此?”
洪振东见他改换称呼,知道他的傲慢已跟脑袋一样略有下调。
“听说昌盛公司正和梅老板洽谈合作投资项目,我听从朋友指教,想来插个队,不知贾老板是否允许?”
贾富贵诧异道:“洪先生也想参加投资?梅老板是否同意?这个项目不小哇!”
洪振东笑道:“梅老板那边你尽可以放心。梅老板的意思是他认定的合作方是江南四杰的财神爷。只要你同意,他没意见!”
贾富贵想,这小子钻得凶,居然和梅老板挂上钩,也想来抢这块肥肉。你小子能有多少钱,没个一百万也敢说投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原来洪先生和梅老板有交情!那好哇,他的项目他说了算。你准备出多少?一万还是二万?”
按眼下市场行情,一万元能买个三十平米的小套房,令人羡慕的万元户。普通工薪阶层有几个买得起房子?
洪振东见贾富贵一脸的不屑,摆明是嫌弃他穷。哼,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
洪振东不紧不慢道:“贾老板说笑了,一万二万还敢在贾老板面前开口?我的工厂起步太晩,没多少效益。我想投二百万,不知能否搭上这班车?”
贾富贵惊愕,原来他自己办了厂,看来还办得不错,二百万不是小数目!他在心里急速盘算,梅老板的项目不错,肯定能赚,要不洪振东不会火烧眉毛似的急着来插队,可是梅老板说得很清楚,他投资百分之五十一,是这项目的大股东。他让洪振东来找自己,说明他坚持控股地位,这个底线不会变。如果答应让洪振东进来,就得从昌盛公司占比百分之四十九中挖出一块。
贾富贵想,项目再好,盘里的肉也就那么多,多个人来分,自己就少一份,明摆着的亏本生意不能做!
贾富贵迟疑片刻,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原来洪先生也有自己的事业,当上了大老板,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梁先生既然事业有成,且刚起步就有骄人业蹟,何不继续努力扩大规模,却急于分散资金,投入不相干的行业,就不怕风险?”
洪振东看出他有推托的意思。“贾老板问到点子上了。不瞒你说,我开的机床厂与机床公司相比简直连小儿科都算不上,无论在技术、设备、质量、产量方面都要低几个档次。唯一的长处是管理成本低,价格上占优势,抢占了原本属于机床公司的部分市场,同时也逼迫他们跟着降价。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对在机床行业发展的前景不看好,只能小打小敲,规模小档次低,个人没那么大的实力与国企拚。
我是个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