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书桌前,笔墨凌乱,砚台已经干了,杏花图随意放着,浅绯的颜色娇艳明丽。她想起刚刚比较荒唐的事,脸上微微一红,赶紧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将一沓宣纸叠放在一处,纸张轻响,一张合拢洒金小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林云熙微微一怔,蹲□去捡起来,打开一看,是庆丰帝的手笔,字如银钩铁画,苍劲有力。
“天光晴好,吾铺纸就墨,林卿独坐窗前,凭几学书。春杏疏影,隔窗相照,卿斜绾杏花,微风曛暖,枝影浮动,花蕊珊珊,恬然可爱。诗经云,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宜言饮酒,吾观殿前红杏如瑛,置曲中酿之,其味清甜微醺,可于明岁花开之时与林卿共饮。愿春光如旧,岁月静好。”
落款是“庆丰七年初春,昭阳殿西。承璟。”大宋皇室姓周,传到现在是承字辈,从王字,承璟正是庆丰帝的名讳。
林云熙指尖微微握拢,怔怔地看着那句“愿春光如旧,岁月静好”,心底忽然涌起淡淡的温暖。
是不是凉薄真的要紧么?她求得并不是深爱,只想若是可以,能找一个陪她走下去的人而已。
她有自己的期望,虽不致与他背道而驰,也总是私心多一些,又凭什么去谴责他的立场呢?她狠不下心来与之相悖,也不愿放弃手上的一切,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便好了吧?
至于其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合拢了金笺展眉浅笑,忽然肩上一重,温热的身躯贴上来,被环在某人怀里,“林卿在瞧什么?”
林云熙扬眉微笑,放松了身子靠下去,“圣人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握住他的手,抬眸看向窗外,夕阳下外娇艳。她轻声道:“妾身在想,是不是该叫人采了杏花收起来,酿成甜酒埋在廊下,明年便可起出来喝啦!”
庆丰帝沉沉低笑,“这有何难?”又“唔”一声,“能酿成烧酒么?甜酒……啧,酸酸甜甜的没有味道,朕不怎么喝啊。”
林云熙“扑哧”一笑,“唉!酒烈如刀枪,男儿当自强!圣人何时也成了嗜酒如命的好男儿?”
庆丰帝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小妮子越发大胆了,竟敢取笑朕!”
两人笑闹一阵,林云熙一下午没有进食,腹中空空,蓦地发出“咕嘟”的声音。
庆丰帝忍着笑命人传擅,林云熙脸上一红,跺跺脚,“圣人!”
“唉!朕不笑!”庆丰帝眉眼弯弯,“朕叫他们多做些肉食来?”
林云熙破罐子破摔,“我要吃鱼!”
庆丰帝挑眉,叫人多上一道烩鱼汤。
林云熙傲娇地仰头,“哼”一声,抓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瑞雪庆丰,年年有鱼!妾身一定把鱼吃完!”
庆丰帝“呵~”大笑,凑在她耳边狭促道:“刚刚吃的还不够?”嗓音低沉而暗哑。
林云熙一愣,然后脸色爆红。她忍了忍,终于觉得忍不住了,用力踩了笑得正欢的某人一脚,然后立马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庆丰帝目光追着那一抹通红的耳尖远走,抖抖稍微被踩脏的软履,嘶~~这一脚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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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
庆丰帝在昭阳殿用了晚上,便不打算再回立政殿,只叫人捡了几本重要的折子来看。栖云阁边上的书房里点着明亮的灯火,如星子璀璨,熠熠生辉。
林云熙自在灯下作陪。她早早地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清爽的玉色半袖,微湿的头发用银钗随意绾起,挑了一件未完工的绣品仔仔细细地绣起来。
殿中一时寂然无声,只有灯芯偶尔发出“哔啵”的轻响。
良久,庆丰帝才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林云熙忙叫人奉了一盏清茶,亲自递到他手里。
庆丰帝轻呷了一口,“唔~这是铁观音?”
林云熙眨眨眼,“是刚刚进的新茶,妾身看着颜色砂绿剔透,味道也很清冽,就拿来……”讨好地笑笑,“额……圣人觉得怎么样?”
庆丰帝好笑地揉揉她的发顶,“知道你不懂!”见林云熙丧气低眉,又笑道:“铁观音汤色金黄,香味浓厚,有止渴生津、健脾暖胃之效。以山泉冲泡为佳,最好用滚水。嗯……虽味道一般,但总算送对了时辰。”
林云熙满眼含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进步的不是?”她望望窗外的朗朗月光,“圣人累不累?要不要出去走走?”
庆丰帝点点她的额头,“到底是想朕出去还是自己想出去,嗯?”
林云熙扯着他的袖子蹭一蹭,她能说自己坐不住了很想动一动咩?!
不过,她又不是不识轻重,自然知道什么重要一点。正一正神情,“那等圣人批完折子再去?”
庆丰帝看看桌上,未批过得折子并不多,倒是有些需要召集重臣一道商议的可以暂且只看一看留个底,等到明日再议。
携着林云熙的手走到窗边,一勾弯月遥遥在天际,月色如水银般直直倾斜下来,整个昭阳殿像是笼罩在淡淡的水华之中。月光下的昭阳殿金环玉珰,宝瓦琉璃粼粼如水波轻漾,繁茂的花叶仿佛盖了一层雪色的薄纱,盈然生辉。
林云熙笑着推推他,“圣人还不去看折子?早一会儿看完,咱们早一会儿出去,就不用在屋里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了。”
庆丰帝“哧”一声笑,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