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半老头子,探花则点了昌州王家出身的王襄之。反倒是庆丰帝私下看好的余梦阳,只得了二甲,差一点就滑到三甲去了。
这一位林夫人也知道,“他就是个老实的!半点耍滑的都不会。”又说菊花宴上有几个小娘子问他姓名,他居然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一着急告声罪转身就跑。
青菱咯咯笑道:“这位余大人还真有意思,见着女子就跑,他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林夫人笑着指指她,“听听这话!和着咱们青菱想嫁人啦?”
青菱又急又羞,“夫人!奴婢不过白说一句,您还取笑我!”
见众人都在笑,红着脸跺脚道:“奴婢去瞧瞧主子的红枣银耳羹炖好了没有!”扭头跑了出去。
林夫人道:“平日里看着她大方,这会儿还脸红了!”
碧芷虽未开口,亦是脸涨得通红默默垂头不语。林云熙笑眯眯地道:“都是大姑娘家,阿娘再这么说下去,碧芷都要跑了。”
“好啦!我陪你也有一会儿了,你好好休息,我正好去皇后那里坐一坐。”
林夫人虽说是因林云熙有孕才进宫陪伴,但皇后那里也不能随意敷衍。她不是宫妃,自然不与嫔妃们同时请安,庆丰帝对她又颇为敬重,皇后更不好摆着架子。林夫人便隔几日去皇后那里坐一坐,既是全了礼数,也是全了皇后的颜面。
林云熙笑着应道:“阿娘去吧。”
林夫人拍拍她的手,“你有什么事也别放在心上,如今没什么比我的小外孙更重要。”
林云熙回握了握林夫人的手,“女儿明白。”
苏美人那一席话令人心惊,她又反复想着人心难测、思虑重重,脸上不免显出疲惫来,林夫人虽不问,却为女儿担心着急。好在董嬷嬷劝她,“苏氏再怎么要紧,还能紧得过小主子么?”
林云熙方才将多余的心思统统扔了,如此一来反倒想得更为深远。纵然铺了一张大网,可这张网并非没有漏洞,先不说这一个个没有什么联系,零零散散经不起推敲,哪怕有一日暴露了,这些家族为了传承,难道还舍不下一个主母?
而苏氏既然是经阿爹的手送入宫来的,那么阿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呢?
林云熙发现自己又走进了另一个误区,她明明有着阿爹这么一个大靠山,有林家有忠义侯府在背后撑腰,干嘛这么傻白得每件事都要自己费劲脑子?她能解决的不必去麻烦家人,解决不了的难道还不能求助?!她又不是那种家世一般使不上力、只能事事筹谋自己来的刷皇帝宫斗剧女主!
她摸着耸得高高的肚子,果断把这么棘手又难料理的留给阿爹去头痛。
日子一天天冷起来,昭阳殿里的桂花谢了,树叶渐渐枯黄,唯有木芙蓉盛开,灼灼如春花灿烂。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要生产,林云熙越发不肯出门,只在殿中活动,以免生产的时候没有力气。每天送进昭阳殿的东西都要经董嬷嬷和青菱碧芷亲手察看,她用的碗筷都以热水煮过三遍,吃食用品甚至是殿中摆放的盆景、瓷器也要太医一一看过。
皇后大约也知道林云熙对这一胎的重视,对她这些小心又小心地动作不闻不问,还嘱咐太医院和尚宫局好好配合,大度又贤惠的模样。
有意无意的,被重重要求的太医院尚宫局不免有些怨言,林云熙纵然知道这是皇后故意施压,以期让昭阳殿失尽人心,一时也想不出可以反击的方式。
她按下心底的寒意,不得不赞皇后一声好手段。唯一可以扭转劣势的就是生一个皇子,只要昭阳殿有了皇子傍身,即便尚宫局等再有怨言,也会没有怨言。
林云熙早就请人诊过,几乎可以确定有九成以上是皇子,但孩子未出世,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还有近两个月,宫里有多少女人在虎视眈眈?她与皇后之间这场无声地较量,终归是她输了一局。
而快到十一月里的时候,因庆丰帝北上而平静下来的宫闱又开始风云涌动,宫妃们的眼睛终于从林云熙身上转了开去——从冷宫里出来的秋氏孕期九月,快要生了,太医也已确诊,是个男胎!
宫中一时人心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