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熙便打发碧芷去小厨房。
大约董嬷嬷早早就备下了,外头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的粥和面点。粥是羊肉粥,和白葱、大枣、党参、茯苓一起熬煮得滚烂,香味软绵绵地勾人。面点从馒头到蒸饼到欠了馅的包子,荤的素的各四五种,做的只有婴儿的拳头般大,小巧可爱。还有老鸭汤下的细丝面,配着卤鸡脯、炸春卷和清炒玉兰片,还有一碟子切开了流着油的咸鸭蛋。
庆丰帝食欲大开,跟林云熙一道用了粥和面点,又尝了一小碗面还意犹未尽,李顺便道:“御膳房送来早上新做的豆腐脑,圣人要再用一些么?”
庆丰帝放下筷子,摸摸肚子,罢手道:“算了,吃多了克化不了,明儿再叫他们送来。”见林云熙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赶紧劝她,“你别顾忌朕,朕瞧这粥不错,又是甘平温补的,你多吃一些。”
林云熙哭笑不得,一旁伺候的青菱道:“圣人不知道,主子看您用得香,已跟着吃了许多啦!平日里远远不及的。”
庆丰帝便皱着眉道:“你怀着双身子,胃口怎么像猫儿似的,用得也太少了。”
林云熙不由气笑着捶他,“您听她的呢!小厨房里日日备着东西,妾身不过怕积了食,少食多顿,难不成还会饿着自个儿?”
庆丰帝好脾气地握一握她的手,“是是是。你要吃什么便吩咐他们去做,千万别饿着朕的儿子。”
林云熙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别饿着他儿子?这也是她儿子好么?!
还是依着庆丰帝的意思又多用了一个春卷一个素菜包子,方才起身送他出去。相携着踱到殿门,庆丰帝打发她回去,“好好歇着,朕晚上在来看你。”
林云熙微微垂目,晚上还来?难道庆丰帝不去见皇后?皇后那儿还养着对儿没满月的龙凤胎,庆丰帝难不成也不去瞧一眼?这不是活生生打皇后的脸么,仇恨也拉得太大了吧?
想要劝,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她心底是一点儿都不希望推着庆丰帝往别人那里去的,不管滚不滚床单,她心里都膈应!嫔妃干的本来就是抢男人的活儿,再把圣人推出去,她又不是真老鸨!也没那个贤良淑德的心!!
庆丰帝似是踌躇了一下,看着林云熙的双目,轻声道:“朕……朕打算把龙凤胎记在方氏名下,她毕竟有功,又伤了身子,朕少不得要多去看看她。这些日子你不要出去走动,年节下皇后那里的请安朕帮你推了,好生养着。”
林云熙云里雾中,面上依旧认认真真地应下,保证道:“妾身有阿娘陪着,哪儿都不去。”
庆丰帝这才放心走了。
回去琢摩了半天,说要把龙凤胎给丽婉仪,便证明了她那番推测不错,丽婉仪确实是拿救驾的功劳换了皇子,庆丰帝那道给她晋位的旨意也是恩赏,不过叫她别出去……?
年节下无论品级大小,嫔妃都是要去向皇后请安的,甚至是外名妇也要一级一级向皇后朝拜,庆丰帝却说帮她推了,这是往死里拉仇恨的节奏吧?
然而圣人这样说了,必定有他的道理,林云熙也确信他不会害她。自她入宫,庆丰帝是真的在宠着她,但行事却有分寸,更不会随随便便把她推出风口浪尖。
大约是一直绷紧的心绪终于心底终于松快下来的缘故,过了巳时,林云熙便觉得腹中翻腾,隐隐有些酸胀。她身子一向调养地极好,此刻也不觉有异,只当是神思波动,一紧一松之下才有反应,一边打发秦路去请太医,一边叫碧芷给她把脉。
碧芷凝神诊断,过了一会儿皱着眉道:“主子没有大碍,只是稍稍有些胎动,或许是近来神思忧虑吧。”
董嬷嬷却不信,“主子这些日子从来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偏偏圣人回来了便胎动不适,哪有这样巧?你去瞧瞧小厨房和茶水间,若有什么不妥的,直接叫秦路打发出去!咱们昭阳殿万万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云熙这会儿舒缓了些,笑着拍拍董嬷嬷的手,安慰道:“嬷嬷放心,自我有孕这么久,也无人能在咱们宫里钻了空子,不一定是有人存心谋算。我早膳陪圣人多用了一些,保不齐只是吃多了呢?”
青菱碧芷闻言一急,道:“主子怎么心这样宽?再有不到一月您便要生产,正是要多加防范的时候。”
林云熙摇头道:“就是因为我临生产不过一月,如今算计我有什么好处?我一向身子强健,这是宫里都知道的,最坏不过就是早生晚生罢了!圣人膝下子嗣又少,断不会叫我在生产时出差错,那么辛辛苦苦地布置谋划,圣人难道会查不出是谁的手笔?她又能落什么好?”
“可难保就有这么不长眼的撞进来呢?”董嬷嬷语重心长,满是认真严肃,“不管如何,老奴总要处处留神小心,替主子周全的。若是您有什么差池,老奴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林云熙心下微暖,不由嫣然笑道:“既然嬷嬷这么上心,碧芷就去看看吧。”又叮嘱道:“小心些,别露了痕迹,有人问起就说是我饿了,替我准备茶点。”
青菱“噗嗤”笑道:“主子这两个月一向吃得少,方才还说是吃多了不舒服呢!这会儿您又叫饿,果真圣人回来,您什么毛病都好了。”
林云熙略带着恼地弹弹青菱的额头,“真是越发大胆了,满嘴的胡说八道!”
青菱吐吐舌头,掩嘴笑道:“奴婢和碧芷一道去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