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红发少年当面提醒过以后,神泽纪惠恢复了和他的邮件来往。
他们仍然会说任何想得到的话题,一切或大或小的事情,但女孩始终对京都里的人与事只字不提。她在这方面一如意料地敏感,赤司征十郎一旦提起了任何有可能引向那方面的话题,女孩都会马上避开。
凡是神泽纪惠不愿说的事情,就算是赤司征十郎也不能让她开口,反之则然。女孩在当晚有用邮件向赤司解释过自己的态度,大意是说她并没有避开赤司的理由,只是诸事繁忙,难以顾及到方方面面。那天他去探病的事情像是被她刻意遗忘了一般,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里说起过。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就是女孩气了神泽纪正好几天了吧──大抵是不满对方的做法,女孩难得地对黑发少年动了真火,后者近一个星期脸色都不太好,吃饭的时候也被神泽纪惠刻意踢开。赤司征十郎每天都能在食堂里面看见神泽纪正,坐在不远处一边盯着女孩一边吃饭,神色阴郁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虽然在气神泽纪正,但女孩对赤司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转变。如果不是神泽纪正主动提出建议的话,赤司是不可能贸然向他索取钥匙,然后自说自话一般走到她家的,这一点女孩很清楚。整件事基本上都是神泽纪正的主张。
赤司征十郎唯一唐突之处就是太在意她,担心生乱,才会失却一贯的镇静。
红发少年看了一眼女孩五米以外的背后灵,拌了拌碗里的味噌汤。到底他是将神泽纪正害成这样的人,赤司的原意也不是要利用黑发少年──将来还有很多日子相处,赤司不想让关系搞得那么僵。“……不觉得背后有点凉吗?”
神泽纪惠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时两姊弟的神情惊人地相似,这样一想的话,连赤司自己都有微妙的错乱感。红发少年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神泽纪惠显然很清楚他在说什么,口吻甚至带点神泽纪正的直率,“不会让你难做的。”
赤司抬抬眉毛,这还是第一次,神泽纪惠提及那天的事情,虽然婉转得不能更婉转。过份的体贴反而不会让人觉得贴心,赤司瞇起了眼睛,“……那就好。”
神泽纪惠觉得赤司近来有点奇怪。
之前两个人面对面交谈的时候,总会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恪守着朋友的礼节。自从那天起,赤司征十郎说话时总会走近一点,女孩有时候能后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但更多时候她都被赤司迫得无路可退,只要微一仰头,嘴唇就会亲上了对方的颊侧。
神泽纪惠受不了的不是赤司与生俱来的威压,而是这种亲昵的距离,最容易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她开始觉得自己像是正被猎手追捕的野兽,只能于丛林之间逃窜,每条路的尽头却都是他的天罗地网。他的气息侵占了四周的空气,只要稍用力呼吸就会被它所充满。神泽纪惠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转变态度,但她总觉得如果问出口的话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还有更多更多的、微小的改变。赤司征十郎像是无视了两人之间应有的距离,开始步步进犯,然而却又不带一丝敌意。赤司很清楚,这个距离正好暧昧地踏在“朋友”和另一个境界之间,而神泽纪惠注定无法拒绝他的靠近。
在神泽纪正缺席的场合,与她作伴的人就成了赤司征十郎。
因为两个人住得足够近,神泽纪惠甚至和他约好了一起回家,晚餐的话只要做事利落一点也能够兼顾。神泽纪正似乎是想趁国三拿下全国三甲的位置,游泳部的训练愈来愈晚,不回家吃饭的日子愈来愈多。大哥原本就忙,换言之,神泽纪惠只要顾好自己的晚餐就可以了。
她到篮球部帮忙的日子愈来愈多,基本上只要赤司征十郎在,她也会在。此刻的情况是,连奇迹世代以外的队员也能认得出她了。就像此刻──
红发少年脸上盖着毛巾,双肘搁在膝上,靠在篮球馆的墙边。神泽纪惠做完了桃井拜托她的笔录,然后拿着赤司的水樽,走到他身前。女孩的身影阻挡了灯光,赤司眼前一黑,将毛巾掀起来的那一秒,啡发女孩冲进他的视线。
“虽然打扰了训练不太好意思,”神泽纪惠说,“可是要开会了哦。”
时间走到了六月初,随着气温攀升,帝光祭的脚步也渐渐临近。
赤司征十郎对女孩那时候的装扮还历历在目,转眼之间竟然已经一年。上年a组做的是鬼屋,今次似乎是要做甜品屋的样子。到底是最后一届,他们下年就要各散东西,没有一个人想要将这个机会白白浪费掉。
班里每一个学生都会参与当日的活动,或侍应或厨师,或清洁或收银,总之a组近三十个人,每一个人都需要轮班,没人能够例外。
今天男女侍应的制服就会送到,并且分发给相关的人。神泽纪惠和赤司都是当天的侍应,因此强制出席这次会议。赤司征十郎接过了女孩手里的水樽,似乎是无心之举,他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女孩的指尖。“谢谢……我们走吧。”
“嗯。”神泽纪惠拿起了。因为知道训练只能进行到一半,赤放在储物柜里,“你先去换衣服,拿回去?”
“还有一点时间,”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时间,“可以一起上去。”
女孩想了一想,“也就一起上去吧。”
当两个人回到3年a组的课室的时候,制服已经送到,负责订衣服的干事们正在按登记表上的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