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斯失踪了。
因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泰伦斯和兰瑟一起冲进密林。天气阴沉再加上雨幕浓密,这使得树林里的能见度极低。不仅如此,就在两个人踏进树林之后没过多久,白色的雾气突然从树枝间弥漫开来。
兰瑟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到了危机,他回过头去握泰伦斯的手腕,却只握到一团空气。
“……泰伦斯?”
兰瑟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抽出长剑,试图用斗气劈开浓雾,但烈风吹开一条细长的通道之后,不出几秒雾气很快合拢。从那有限的视线范围内,除了阴森森的树木,兰瑟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几乎要被心中焦灼所淹没,要不是胸口的法阵告诉他泰伦斯至今平安无事,兰瑟甚至连一点镇定思考的理性都要丢弃。
他在树林里急速跳跃奔跑,斗气所造成的罡风在他脚尖点地的每一个时候都会借着重力,打着旋将四周的雾气卷起。兰瑟借此搜寻着泰伦斯的踪迹,但是他耳边只有雨声,眼前也看不到分毫人影。
兰瑟咬紧了牙关,甚至在嘴里尝到了血腥气。
他握着兵器的手指都开始发麻,体内逐步漫上来的惶惑叫他的身体几乎丧失力气,却也让他的意志被麻痹地硬如磐石。他没法想泰伦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凭借着胸口那唯一的一点联系来安慰自己。
泰伦斯在校内排位赛上数次受伤,兰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过。但现在,他的小主人并不在他身边。这事实本身就开始让他害怕。
就在兰瑟的斗气要被他这样奢侈地使用到消耗殆尽时,他终于在遮天盖地的浓雾中听出了一丝声响。
他几乎要化成一束闪电,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驰而去。
雾气在这样的速度下翻滚不休,带出一条鲜明的轨迹。
“嘡啷——”
兵器划过浓白色的空气,兰瑟目光缩成一点,他连忙翻了个身,顺手沿着那武器袭来的方向狠狠割去。这一剑势如破竹,带着兰瑟怒火和焦虑,将空气绞碎成一片。
但是短暂的清明景色中,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树影。
兰瑟的眼珠转向一边,他猛地弯下腰,躲过了横劈而来的一剑,然后手腕一转,将剑刃换了个方向朝身后刺去。
再没有比白雾更合适的遮蔽物了,这一剑自然又落在了虚空。
对方手段高超,兰瑟渐渐落了下风。他本来就在搜寻泰伦斯的过程中耗费了太多力气,如今更是屏着一口气硬拼。
很快,敌人覆盖着一层厚实斗气的剑刃劈开雾气,直指兰瑟的喉间。两个人也终于在这场大雾中看到了彼此的真容。
“是你——”
剑刃在距离兰瑟的脖子还有一厘米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
兰瑟盯视着对方的面容,发现和他一直纠缠不休的竟是治安长——亚伦·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亚伦·肖并没有收回兵器,相反,他的手往前一递,剑刃擦过兰瑟的脖子横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有人听到这附近有人叫喊,我才来这里检查。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阿尔德雷特公爵阁下的忠心护卫?”
亚伦的眼里写满了怀疑,作为守卫帝都安全的治安长,他早就养成了对任何人和事秉持怀疑的习惯。但从他嘴里念出了泰伦斯的姓氏,却叫兰瑟因体力过度消耗而泛红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主人不见了。”兰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语言化作事实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叫他的脊背都因此弯曲。“我和主人正在附近,也是因为听到了尖叫声,所以找了进来。然后,主人在白雾中失踪了。”
“什么?!”就算如亚伦·肖这样镇定冷漠的男人也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
作为帝国唯二的公爵,泰伦斯·阿尔德雷特身份不仅尊贵,也代表着沙宁派尔帝国重要的政治形象。如今帝都正因诡异的死亡事件人心浮动,若是这位公爵再出什么意外,到时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兰瑟面沉如水,伸手推开脖颈旁的利刃,抹了把淋满雨水的脸:“所以我得去找——”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雾就像是突然而来那样,又悄无声息地褪去。
大雨之下的树林再一次露出它的原貌。触目所及,什么都没有。
治安署的人们在郊外墓区旁的枣树林里仔细搜索。
这时大雨终于停了,但天空已经被夜色笼罩。乌云散去后,满天繁星缀在头顶,像是拿水淋过的珍珠,闪烁出温润明亮的星光。
但是谁有心情去欣赏那个呢?
所有人都提着魔法灯在这个不足一亩的树林里一点一点缓慢走过,试图找出什么人——他们被叫来,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肩负怎样的重任。亚伦·肖顶住了兰瑟的怒火和未来投影于现在的压力。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公布公爵阁下失踪的消息,没人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女王肯定也没有——就算找不到人,哪怕找到任何一点可供参考的线索都很重要。
兰瑟也在其中,他僵着一张脸,只有那双四下梭巡的眼睛显示出鲜活的样子。亚伦·肖就跟在他的身边。
兰瑟仍怀抱着希望。他总是担忧泰伦斯能力不够一不小心就会遭遇危险,如今对方真的出了事情,他却只能将信赖交付给泰伦斯的能力。
他没感到身体的疼痛,也没觉得生命力正在流失。这是说明泰伦斯依旧安全,也许他已经逃离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