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他仔细装扮过。谢昆平日里习武,一身武服,一双布鞋就打发了,回府的时候,经常是灰头土脸的,偏他不同于谢洪,洗漱也不许人伺候。这些个屋里的丫鬟,还都不曾见过他认真捯饬出来的样子。

谢昆专心致志地照镜整理着仪容,几个丫鬟早就看呆了,心里谁不说一句‘大少奶奶好福气’,可谢昆还是觉得不够,明明他不觉得冷,也披上一件配有白虎毛的暗红色的大毡,选了一批枣红色的战马才出门。

昨日刚下过雪,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谢昆心里急,没什么顾忌地策马飞奔起来。寒风吹得他大毡领口白虎毛服顺的贴在脖颈间,骏马带起路上的散雪飘舞在周身,打远了看,就是一幅绝佳的少年鲜衣怒马写生图。

也是上天眷顾谢昆,事情赶巧了,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于珊,甫一掀开车帘,就见正前方一个红衣的少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急速地靠近,那画面让人很是惊艳。

眼见骑马的少年就要撞上马车,连套着马车的马都有些惊了,少年却突然勒马,马的前蹄就在于珊一米开外高高抬起,一阵明亮的嘶鸣声传出,骏马堪称直立,而马背上的少年竟顺势松开马的缰绳,下滑的同时纵身一跃,转瞬就立在了马头旁边,他轻轻拍了拍骏马的脸颊以示安抚,直到骏马安静下来,才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于珊。

前一刻的举动极致的危险却也极致的震撼,之后的表现却给人极致的美感和极致的诱惑。

“漂亮!”于珊忍不住喝彩出声,也不知是说谢昆的举止漂亮,还是说谢昆的装扮漂亮。

于珊还维持着开帘的手势,战马前蹄落地后,与于珊不足一步之遥,她伸出手就能触碰到这匹骏马深红色的鬃毛。她心里的震撼无与伦比,她很不想承认,刚刚的一幕,看呆了她,她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这几乎让她内心深处的野性暴露出来。

而谢昆,就在于珊还不曾做好建设的时候,以于珊最喜欢的一面出现在她面前,打开了通向她心灵的一扇窗户,那般肆意的生活,正是于珊渴望的。

于珊看着一步以外的俊脸,很奇怪的,没有丝毫的紧张。她上下欣赏了一番装扮十分烧包的谢昆,最终将目光定在眼前这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精致的五官配上柔和的轮廓曲线,比之杨宇楠的美貌都丝毫不差,便是说他倾国倾城也没人反对。

而好玩的是,谢昆竟在于珊的打量之下,微红了脸颊,嘴角的酒窝几乎挂不住。于珊再忍不桩噗嗤’笑出声来,这大好的暧昧气氛,被她这一笑给笑没了。

“谢表哥怎么来了,而且还是这打扮?”于珊好不容易止住笑,就一脸嫌弃地看着盛装打扮的谢昆,他当他是新郎官吗!

谢昆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任谁被心上人先嗤笑一声,再嫌弃一番都会恼羞成怒的。他伸出手,一把将于珊架了下来,口里说着:“祖父让我问一下,宫里……”

于珊的神色突然一凝,脸上就带出些不开心,最终只是说道:“回府再说。”

谢昆再顾不得恼怒,心里咯噔一下,于珊果然对这桩婚事很抗拒吗?谢昆虽然已经十六岁,可未经情/事,初次动心的对象又是眼前这个不被他美色所吸引的小丫头,他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没有,感情上在四皇子和齐彦面前,根本不够看,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挽回,就听见一个带了点鼻音的喏喏的声音传来。

“谢表哥……”却是于倩听到动静,也不用人扶,急匆匆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于倩的眼睛红红的,应是哭过了。她脸上的表情几近娇羞,一个干练的姑娘,这一刻的柔情却是做不得假的。

可于珊看着演悲苦剧的于倩,却一点也生不起同情心。任何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去争取、去努力,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也不能踩着别人当垫脚石。今日她若不是去了昭仁宫,落水的就是她了。她不是圣母,对陷害她未遂反倒陷害了杨宇楠的于倩,着实一丝好感也无。

“哼!”于珊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她从马车里将还有些虚弱的杨宇楠扶了出来,随着小杨氏的脚步进了府,再也没看谢昆一眼。

谢昆除了对待感情有些不着四六,但其他方面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他直觉,于珊的怒容不是因为她被赐婚于他,怕是宫里真的发生了什么触及她底线的事。

想到这里,他也不着急了,将大毡解下,想都没想就披在了于珊的身上,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于珊身后。

杨宇楠的披风落在水里湿透了,于珊将她的披风披在了杨宇楠身上,虽说一路上也没觉得冷,可被谢昆厚实的大毡一压,竟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回头与眉目如画的谢昆对视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招惹桃花就招惹桃花吧,圣旨已下,也不能抗旨了。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这认命的成分里,欣喜的比重有多大。

“于珊,一会你替我求求情吧。”杨宇楠从进了府就有些惶恐,眼看就到静安堂了,反倒不敢进去了。

于珊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


状态提示:第10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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