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昨夜佳仪和于华闹出的笑话,缓解了于珊对婚姻的恐惧。她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在这一辈子有且仅有一次的婚礼前,于珊竟很有大将之风地一觉睡到了天亮自然醒。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春香将一盆清水放在架子上,转头看着已经起身坐在床上却固执地不肯睁眼的于珊,轻笑道:“小姐,你醒了?”
“嗯。”于珊闭着眼点了点头。
春香丝毫不觉奇怪,她沾湿了帕子,走到床前,将之放在于珊的手上,絮絮叨叨地说:“我的好小姐,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万不能再睡懒觉的。赶快洗漱了吧,一会老夫人就要来查了……”
于珊不知是被手上的湿帕子刺激的,还是被春香的话吓到了,她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原本紧闭的眼睛,一双大眼睛迷蒙之余竟添着几分惊恐之色:“今,今天吗?”
春香被这样的于珊吓了一跳,跟着傻傻地问:“不,不是今天吗?”
于珊的起床气并不重,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拿着湿帕子净了脸,一转眼就看到了被挂在床头的大红色嫁衣,然后她几乎是自床上弹跳而起,摸了摸衣服,愣愣地说:“不是做梦,果然是今天!哎……”
春香被于珊身上突然散发出的颓废气息惊地一愣一愣的,昨天在大少奶奶的开解下,好不容易‘认命’了,这怎么这又开始了!
“珊妹妹傻了不成,不是今天是哪天?”自外间传来的声音笑意浓浓,只是这内容不堪入耳,与调笑无异。
“请大少奶奶安。”春香回身见佳仪进来,仿佛见到了救星,急忙行了个礼。
佳仪先是被春香热切地目光看得一愣,想到来此的目的,才一声不住地把话往外吐露,若是不看她脸上的戏谑,还当她是多么注重礼仪的人:“免了,春香,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天是珊妹妹的大喜日子,怎么没有早些叫她起身?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亮了,竟还没有穿戴起来。一会陆老夫人可就要来给咱们的新嫁娘开脸了,若是咱们没有收拾妥当,岂不是失了礼仪,春香,还不快拉珊妹妹起身。”
于珊听罢满脸黑线,四爵府均居于京城中心位置,虽说是处在皇宫的两个相反的方位,但就是是绕着皇宫走两圈再到谢府也不过个一个时辰的功夫,此刻天不过刚亮,距吉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哪里用这半着急?再说了,新嫁娘除了晚上,早上和中午都不能吃饭、不能喝水的,早起折腾个什么劲!她特别想手把手地教导佳仪写四个字——养精蓄锐。
“大少奶奶教训的是。”春香也不狡辩,她也知道今日马虎不得,只是昨夜于珊睡的晚,今天又要折腾一整天,她实在不忍心叫醒于珊,这才让她自然醒。
佳仪有些羡慕地看了看于珊,每当春香维护于珊的时候,她就会生出一种遗憾,遗憾她没有一同长大的贴身丫鬟。只是这也是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她若是真要配贴身宫女,就照着她三天两头掉链子的架势,只怕七个八个的都保不住命。
“行了,我知道你心疼你家小姐,只是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快些装扮起来。”佳仪敛了心神催促道。
其实佳仪也就是说说,照她的意思也是不必着急,只是想到当初她天不亮就被嬷嬷叫起来,被人伺候着装扮好了才送到谢府去,她在谢府等的都焦躁不安了,于华才去接她,好死不死的还被三皇子拦了门,她现在只是坏心得想要让于珊也尝一尝等待的滋味,将来姑嫂两个来个感同身受,以后也有的说。
佳仪掰着指头算了算,也不过是一个月之前的事,现在想来竟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是。”春香应了声,就把薄荷和海棠两个叫进来,该装扮屋子的装扮屋子,该收拾于珊的收拾于珊,而佳仪就坐在旁边,透过镜子看着于珊从一个迷迷蒙蒙地姑娘,别装扮成一个喜庆的新嫁娘,还别说,亲眼过一遍这个过程,竟让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当然,这只是佳仪的一种错觉。
静安堂里,老太太正不急不慢地吃着早饭,唯一陪同的于安倒是吃的飞快,一会的功夫就喝完了粥,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
“谢府还没来人,你急什么?”从于安可以自力更生以来,静安堂饭桌上食不言的规矩几乎就是个摆设。老太太说完也不听于安的解释,吩咐冬梅道:“你去珊院看看,陆夫人可接来了?”
这陆老夫人年近九十,经常被各个京城大家请去给出嫁女开脸的。大盛王朝不成文的规矩,小富贵人家开脸,都是找带品的夫人,暗含提携之意;可大富贵人家开脸,甚少有选用身份地位高的,一来是人选不好找,二来也是恐压了新嫁娘的喜气,像陆夫人这种,长命安泰、子孙满堂的老妇人,在京城大户人家甚是抢手,光红封就足够一家子吃香喝辣。
“奶奶,我去我去。”于安一听老太太的吩咐,不等冬梅应声,更不等老太太点头,蹭地起身往外跑了。
老太太也不拦着,只是于安甫一离桌,她就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喝了一半的粥,淡淡地吩咐道:“收拾了吧。”
“老夫人还是再用些吧,今天四小姐出阁,少不了您费心费力……”伺候饮食的夏竹见老太太吃了没有平常一半的量,有些不安地规劝道。
老太太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态度坚决地摆了摆手。
冬梅和夏竹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也不敢再劝,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