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了一整日,安祁旭风尘仆仆地跑进来,脸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手中还紧握着一个紫檀木盒。/p
还留守在这里的襄胥见他回来,而且毫发未损,除去眼中满满疲倦悲痛,襄胥才放下心。/p
可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他就风一般地跑进内殿,过了一会,医官宫女皆退了出来,医官对襄胥道:“魔君说,让大人先回去吧,再通知下去,若神界那里有动静,众大人商议即可。”/p
襄胥扭头去看殿内,只见光芒大盛,却不闻一丝声音,他也无法,又加上的确是乏累无比,只能退出去了。/p
殿内只剩安祁旭坐在羽冰落床边,手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p
羽冰落的脸已经被侍女洗净。便真是一张白纸,半分血色都无,脖子上被剑割开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一些,但……/p
那样触目惊心,他一看到,便忍不住地流下泪来。/p
他打开盒子,其中盛放的正是十数棵他曾分外熟悉的神界圣物——圣灵石。/p
他与她之间的命运,似乎都牵扯到了这一块圣物上。/p
他一次拿出五六颗,又转成神灵化之,一点点渡给羽冰落。/p
盒中渐渐空下来了,月挂屋檐,仍不能与殿中圣灵石光辉相比,安祁旭的脸色也略有苍白,一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p
直到羽冰落终于轻吟一声,他一下就笑起来,扔了最后一颗碎片,手在衣服上蹭干了汗,才去抚摸她的脸。/p
完全愈合的细长脖颈逐渐有血液流动,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欣喜地抚上去,便能感受到那处,慢慢由冰冷转向温热。/p
他甚至来不及拿帕子,直接用袖子擦干额头上的汗,拉着她手放到自己脸上。/p
他笑着笑着就哭起来了。/p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p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夹带着生怕再度发生的恐惧,再想到自己满身都是她的血时的那种绝望,他无助地趴在她身上,流出的眼泪都滴在她的身上。/p
……/p
第二日,本因战事稍停,魔君回京应该恢复的正常的早朝,却因魔君一整日都呆在青重宫内不出来而一直暂停,魔界事务也都交给大司马和光禄勋暂理。/p
乍然回到没有魔君时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众官并不习惯,行动间还带有尚被安祁旭监看着的样子。/p
这几日之间,魔界众人看向紧闭宫殿时的眼神也从担忧到相视一笑的了然。/p
而殿内,安祁旭一直盯着床上的伊人,丝毫不敢松懈,可伊人却陷在梦里。/p
羽冰落确实是在梦中,这种逐渐陌生的熟悉之感笼罩着她,她许久没有这般的感觉了。/p
她刚开始很痛,专心刺骨的痛,有一股她生来便有的东西想要挣脱她的身体高飞,她的目的似乎如此,可又有一样东西箍住她,她也是不厌恶如此的。/p
一棵夭折的梅枝被旭日抱起来,无比温暖,这是梅枝许久为能体验到的温暖,后又有多滴温水,浇在梅枝上。/p
死了的梅开始复生了。/p
她睁开眼,亮光刺痛她的眼,她却睁得更大了,她察觉到有人正握着她的手。/p
“你醒了!”这声音更是许久没有听过的新声,就是梦,她也许久没做过有他的了,如今,却终于见到了真人。/p
他还握着她是手,却没有紧握,足以让她轻轻一抽就抽回了。/p
她突然记起现下事态,果真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就要背《警后人言》。/p
她这一收手,安祁旭也如梦初醒。/p
他还不知道诏书的事情,还以为面前的这是神界尊神,也记住了自己的身份。/p
他怕她不舒服,也为自己找个理由,道:“我找宫女给你梳洗。”说罢,他也没敢对上她的眼神,出门去召宫女进去,又离去了。/p
可离开不过一刻,短到他刚得知子孤又要事求见,就命侍官去请他入宫后,宫女就急匆匆地跑过来请他回去。/p
那宫女一脸焦急,他明白这是出了事,他立马赶回,果见几个宫女拉住羽冰落,才不至于她由手中的碎瓷片自杀。/p
瓷片一闪而过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他上前一步夺过瓷片扔到地上,另一只手又一把攥住她的两只细瘦手腕,沉声对宫女道:“下去。”/p
内殿的门关上,侍女退至外殿,不敢言语,却能听到内殿的声音。/p
一连两次这般不爱惜自己的举动,安祁旭终于微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p
羽冰落手虽然被他攥住,神色却已然带上面对敌人的厌恶,道:“魔君大可不必这样,我已经立了退位诏书,我不是尊神了,我这个俘虏没用了!”/p
她拼尽全力想要把胳膊抽出,可这下他握紧了,她尚服有锁灵丹,又是刚醒,自然挣脱不开。/p
“你当真要与我这样说话?”不知为何,安祁旭脑中一直都是杜衡,心中分外不快,又不愿将气撒到她身上,压低声音,问:“为何?”/p
羽冰落冷声道:“你是魔君!”/p
“不,不止是,还有别的。”安祁旭步步紧逼,不愿意想那最坏的一种可能,追问她:“还有什么,告诉我。”/p
她步步后退,被逼得差点跌坐在床上,安祁旭眼尖,将其搂住,可是被她奋力挣脱,还是坐在了床上。/p
她不说话,安祁旭便不依不饶。/p
他逃避了很久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