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就被她一脸不合时宜的愧疚之色激得羞恼起来,根本接不上话,只能假意拂袖要走。
王妩连忙拉住她,眨着眼扯开话题:“好了好了,你二人能如此,多少也要谢我。既然这郡府内外都拦不住你,不如,想个法子,也将我带出去罢。就当是谢媒之礼好了。”
“这和你有何干……”云姜瞥了她一眼,只见王妩一双黑眸晶晶亮,笑靥如花,一脸期盼之色,不由好笑。
不过,王妩要向她讨份谢媒礼,倒也确实说得过去。最初张燕劫了云姜当做礼物送给公孙瓒纵然与她无关,云姜重回青州再逢张燕亦可以说为巧合。但在获悉王妩失陷曹营之后,张燕却是当机立断,将她从黄县接了出来,更是将探山小队尽数交到了她手里,方便来回剧县,向陈匡报讯求援。
那些日子里,他们几乎朝夕相处,一明一暗,一面和公孙瓒周旋,一面探访王妩的下落。
想到张燕带着她一夜连翻两个山头,一处一处几乎是手把手教她如何在山间识别人踪,如何隐藏行迹的情形,云姜不禁悄然扬起嘴角,眉眼含笑。
“你若是走了,公孙将军那里……该如何交代?”
王妩见云姜脸色还是红红的,语气和神色却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气恼,而眉含情,眼带笑的模样,若说不是想到了张燕,她才不会信。
王妩忽然想起两年多前,在幽州荒山之上第一次和云姜相见的情形。那时候,坚毅英武的女子手上长剑寒光凛凛,遥望北方,目光中飘渺不定的憧憬,满身风尘,倦色难掩,却又义无反顾。现在回想起来,竟有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想来,她和赵云又何尝不是如此?
王妩不由跟着云姜笑了起来。
想让云姜将她带出去,本就是一时兴起之说。当务之急,当然还是稳住公孙瓒,为赵云赢得时间最为要紧。更何况,她想要出去做的那件要紧事,在郡府之内,未尝就不能做了。
“不出去也罢,只是,要劳烦你一事。”王妩微微犹豫了一下,目光往四周扫了一圈,上前两步,突然敛了笑容,压低了声音。
云姜见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只当她还有什么后手没有布置好,不由也跟着心头凝重起来。
“这些日子,张燕为着子龙的伤,想来将军中的军医都摸熟了底。你替我看看,寻个为人可靠,又不会不多话的来,切勿惊动旁人……”
王妩话还没说完,云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可是在徐州……”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你只管给我把人找来就是了。”王妩就知道她这话说出来,云姜铁定会有这反应。她连连摇头否认,甚至伸展了双臂,原地转了个圈,示意她从头到脚,都无损无伤,健康得很。
“对了,不要只会看外伤伤口的,要会望闻问切,看脉断病的那种。”王妩想到那些军医成日里就和被刀枪砍伤刺伤的伤员打交道,不由有些不放心,又关照了一句。
她要找大夫,照曹操四处挖墙脚的习惯来看,华佗多半现在在曹营,她也不求能遇上什么神医,找个稍微靠谱点的,应该不难吧。
可没病没伤的要找军医,这样无力粗劣的搪塞之辞,云姜又如何肯信她是真的没事?
若不是王妩实在没办法……
可若是要等到她能出去了再找大夫,她又怕会来不及……
王妩不由扶额在心里默默哀叹一声,用上了一句千百年来俗到了极点的借口:“就是最近有些累了……”
云姜一脸疑惑地上下仔细打量王妩了一番。
王妩的气色其实很不错。
虽然瘦了一大圈,却是唇红齿白,精神奕奕。肌肤白皙如瓷,红晕隐隐。刚转完一圈,放下手臂时,那宽大的曲裾广袖在盈盈一束的腰间飘荡,更显得她体态轻扬,腰肢款摆间,婀娜多姿,真真正正的柔若无骨。
想到母亲发现她和张燕之事时对她的告诫,云姜脸色猛地一变,才褪下去的红晕又浮现了上来,一把扯过王妩的手臂,对她上上下下一同细看,声如蚊吟:“你……和赵子龙可是有了越礼之亲?”
一言既出,将王妩吓得几乎当场跳起来。
“这也能看得出来?”如果她现在在喝水,一定一口水统统喷出来。云姜尚未出嫁,这“越礼之亲”的说法,显然是来自于她的母亲。王妩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又看,却看不出半点问题来,不由暗暗感叹古代这方面的教育还真是太成功了。
其实,云姜哪里就真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只是她初时离家远行,与亲母一别经年,近日重逢之后更是又有了张燕这事。张燕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她也不想再瞒一次,两人便一同禀到她母亲面前。
谁想她母亲虽然是没说反对,却接连几日拉着她反复叨念,叮嘱她万事一定要守礼。她脑海中潜移默化,故而一见王妩吞吞吐吐地要请军医,就立刻顺势想到了这层上面。
却是正好歪打正着。
王妩抬头见到云姜狐疑的目光掠过自己的小腹,不由脸上一红,下意识垂下手臂,用袖子挡在身前:“那个……未必就有什么事,也可能就是最近累了点……”
山林中箭雨惊魂,曹营里担惊受怕,紧接着又是日夜赶路,直往徐州讨兵,直到这两日歇下来,王妩还在为公孙瓒的事伤脑筋,等她猛地发现某位每月拜访一次,给她带来无尽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