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理直气壮的御史,在先皇驾崩后的这几年里,死的死,归隐的归隐,早就已经被一群趋炎附势的软骨头替代了。
心有顾忌,有些话自然不能提。
柳芸似笑非笑,觉得这群官儿真比不上沈丞相。
沈丞相当初也同流合污,可他贪归贪,当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也挺直了背脊受着。
哪怕他初衷是为了云昭,沈丞相也从来不避讳自己当初就是一起混蛋了。
吞了的也可以再吐出来,只要能让云昭好,他担就担了,甚至都不会怎么为自己的错事辩解。
而这些所谓的言官,没有一个能做得到的。
贪了的,从来没想过,也舍不得吐出来,还硬着脖子装清官,提出各种证据证明自己两袖清风,呵呵,这副吃相难看的嘴脸。
“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不认同刘大人的话?”
“若是不认同,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现在提出来大家商量。”
“别大年初二就趁哀家不在欺负皇帝读书不够多。”
“怎么,你们一群读了大半辈子书的老进士,都是从科举路上杀出来的,就只会欺负十几岁的皇帝读书没你们多?”
“呵呵,要不要哀家将你们的壮举昭告天下,让所有读书人都来瞧瞧你们读够了圣贤书练就的脸皮有多厚?”
众御史被堵得心慌,老脸一红。
平日里他们欺负小皇帝,不过是仗着君臣关系,久而久之,自然忘了小皇帝才十七岁多一点。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国之君天生就懂所有的事,时间一长就成了常态,也就忘了小皇帝年纪,反而享受把皇帝怼得无言的爽感。
如今,被太后掀开了遮羞布,一个个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柳芸可不管:“平日里用大义之名说一些歪理就算了,过年还不消停,看来是皇帝太给你们脸了。”
“既然那么想说,现在就说啊,哀家听着,哀家一介女流,读的书虽然没你们多,还是可以跟你们辩一辩的,毕竟有理走遍天下。”
说实话,她虽然爱给这些不作为的官员挖语言陷阱,可都是站在理的高度,光靠胡搅蛮缠怎么行?
众大臣说不过她,那是他们本身不占理,这能怪谁?
众御史可不会这么想,只觉得他们说不过,自然怪太后这张嘴。
辩什么辩,他们哪敢跟太后辩?
元御史一脸憋屈,嘀咕的说道:“果然唯女子……”
虽然小声,可话刚起了个头,太后犀利的眼刀子就飞了过来,让他后半句戛然而止,脑子一片空白。
柳芸开口,声音淬了冰:“元大人,大家都是读书人,想好了再开口,可不要随意亵渎了圣人之言。”
上次对着她说这句话的人,现在还被关禁闭呢!
谁呢?清国公家的一个小辈儿,叶什么来着?
元御史表情一僵,才想起太后曾经怎么怼过这话,刚刚他脑子呢?上哪儿去了?
还真是读书人的优越感,说得多了就认为是真的了,吃瘪了就想念叨一句表示自己没有输。
柳芸眯了眯眼:“诸位大人若是觉得书没读好,可以回去读,别当着哀家说一些蠢话,难道还要哀家来教你们吗?”
言外之意,再曲解圣人之言,也别做官了,回!
读会了再说。
众御史脸色涨成猪肝色,不少人心里都在想,果然,女人读太多书就是麻烦,无才才是德。
得,不行不行,这话原本也不是这意思,说出来太后肯定发飙,肯定直接以此撸了他们乌纱帽。
御史们憋气,李御史不得不打破气氛的诡异:“太后娘娘息怒,微臣等进宫是说功德碑的事情,东拉西扯,难免总是说不到正题。”
柳芸嗤笑一声,随意的喝了口茶,没注意到一群御史压力倍增。
“好,那就说正题,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功德碑怎么了?你们说劳民伤财?伤什么财?”
“用国库一文钱了?张口闭口国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家的库房,那么紧张。”
众御史:“……”
玛德,以前都是他们随便说,吓着皇帝玩,遇上太后,地位就调转了。
现在,太后可以“信口雌黄”,他们却小心翼翼的不敢随便乱开口。
他们有种预感,言官不获罪的说法在太后这里根本不成立。
为了小命和一家子着想,还是谨慎为上。
皇帝冷笑一声,补刀:“朕看,你们恨不得将朕的库房搬空,全部填充国库吧,这样,你们就有更多的好处了。”
言官,是皇帝为了自省而设立的,什么时候有了特权,能指着皇帝鼻子喷了?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众御史一吓,看吧看吧,有太后在,皇帝说话都毫不顾忌起来,忒噎人了。
李大人抖了抖脸皮,心虚得厉害,他们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不然怎么敢说修功德碑费钱?
皇帝不将之前抄家收益入国库,可在他们心里,那就是国库的钱。
陡然被太后和皇帝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们那点肮脏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怎么可能?微臣等一心为国为民,怎么会损公肥私?”
“皇上竟然这般想老臣等,实在……让微臣等太寒心了。”
皇帝呵呵,觉得这群老头子寒不寒心并不重要。
这些御史整天无事可做,找茬打屁最会,第一次看见这些人吃瘪,爽快之极。
柳芸眼睛一亮,特别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