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也在等,诸葛太师一行已经选出了前三十份试卷呈给皇帝,让皇帝过目后再参与进行排名。
没错,会试而已,让皇帝只是参与,而非直接定名次。
谁让皇帝年纪还小呢,对这么专业的试卷看法有限。
若是殿试,前几名的学识可能都差不多,让皇帝由着喜好定状元倒也没什么。
可会试前十,还是不能出现学问差别太大的。
皇帝知道自己的短板,倒也不计较。
认真的看完三十份试卷,可几位心腹大臣商量过,才排好名次,然后挑了前十的试卷晃悠到了凤翼宫。
皇帝发现母后特别爱看书,那瞅瞅这些试卷也能打发时间。
里面涉及到的一些国策还能跟母后商谈商谈,辩论辩论,总会有些收获。
发现皇帝的来意,柳芸一脸懵逼:“……”
她爱看书,那也就是故事和游记,好歹有趣味性的书,可一点不爱看什么策论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些什么诗。
真的一点都不想。
默默的拿起卷子,瞌睡顿时上来,柳芸就感觉眼皮子不听使唤了。
讲真,之前啃几块砖头那么厚的云昭法典都没这么困的。
会试的试卷自然是弥录滕封过的。
所以这试卷上的笔迹都不是考生本人的,看起来干净整洁,却带着规矩死板,越看越困。
柳芸偷偷打着哈欠,就听见皇帝说三个孩子满月要大办的事儿。
听到一个耳熟的词语,柳芸一个激灵,瞌睡全飞了:“什么?皇帝想要大赦天下?”
皇帝点头:“是的母后,就算为三个孩子赚点名声。”
柳芸嗤笑:“哀家记得,皇帝登基时,已经大赦过一次了。”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一直觉得大赦天下是一件很蛋疼的事儿。
虽然这确实能让一些冤枉的人重获新生,得到机会。
可凭什么那些穷凶极恶的坏人就能逃出生天,刑满释放,甚至获取减刑?
并不是所有穷凶极恶的人都能获得重判,有些真的好不容易才送进去的,结果皇帝一句话,将多少人的努力给毁了?
诚然,这番动作确实能救到一些好人,可放出去的坏人,真正能改过自新的有几个?
搞不好再制造的罪孽只会更多,遭殃的好人也更多。
在柳芸眼里,大赦天下不是不好,但是不能拉一条线,无论好坏都放了。
皇帝:“是啊,当初也是三大辅臣提议的。”
柳芸皱眉:“皇帝真觉得大赦天下,是件好事儿?”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反问,皇帝错愕:“母后不觉得是好事儿吗?”
柳芸:“不是不觉得,而是觉得此事做得不够严谨。”
皇帝不由得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柳芸:“如果有一凶犯,只杀一人,却因为情有可原,并未重判,在大赦范围内,皇帝觉得,此人是释放了好,还是不释放好?”
皇帝想了想:“既然情有可原,又只杀一人,自然是释放了好啊!”
柳芸轻笑:“可若是此人只杀一人只是没来及杀太多呢?”
皇帝:“……”
柳芸:“就算情有可原,可陡生变故,此人心里已经扭曲,只想杀人报复,出狱之后无恶不作,杀人如麻,这笔罪孽算谁的?”
“因此而死的无辜百姓又该怨谁?”
皇帝诧异,结巴了起来:“那……那,让捕快,抓了重,重重的判决……”
柳芸挑眉:“若此人因为之前的经历,已经有了经验,捕快无法将其抓捕归案,此人却在外继续犯案,无辜之人找谁哭去?”
皇帝呐呐:“那……不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柳芸纳闷:“怎么就没有了?有些人进过一次大牢,琢磨出了经验有什么奇怪的?”
“之前三大辅臣掌权,各地官府衙门只管捞银子,不干实事儿,天高皇帝远,你以为他们这么短时间就能改好了?”
“由奢入俭难,贪得习惯了,有几个还能捡回初心,当个好官,你觉得各地方的捕快有多大的本事?”
“可犯人……有不少聪明的,为了逃,还能犯蠢不成?”
“皇帝不妨仔细想想,假设各种情况,一个只想报复的凶人,又会牵连到多少好人,祸害多少家庭。”
皇帝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细想。
“那,大赦天下不能做了?”
柳芸摇头:“倒也不是不能做,只不过,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概而论的放人。”
“需要制定一些细节,好好调查过才能放人,一些永远不会改的小偷小摸,哪怕情节轻微也不能赦免啊,放出去,岂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哀家只是在想,若哀家有一仇人做了伤害一家人的事,好不容易才把人抓进大牢。”
“还没高兴几天呢,皇帝一句话大赦天下就放出来了。”
“偏偏仇人不做坏事儿了,再也没有理由抓人,哀家是原谅呢,还是不原谅呢?”
“不原谅吧,人家改了,原谅吧,这人之前做的坏事儿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心里郁气难消。”
“哀家恐怕都不知道该恨仇人,还是恨放了仇人的皇帝?”
闻言,皇帝忍不住一哆嗦,这么说,大赦天下给他招了多少恨呢?
柳芸叹了一声:“哀家从来不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些人不能随便放,否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日子又得添多少乱。”
皇帝诧异:“母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