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赵王声音不大,不过肯定的意味很明确。
嬴姬放软身子道:“不知王后是否出席。”
这样盛大的围猎祭祀活动,一般诸侯王的嫡妻是要参加的。
“宫中尚有许多事务,她走不开。怎么,你想去?”赵义的声音微微有些变。
赵王身边的位置本该是王后的,不过刚刚听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让王后参加,可见王与后之间的关系恐怕真如传闻一般十分寡淡。如果王后不来,而她能够取而代之陪伴赵王左右,那便是昭示了她在赵王心中的地位,这丛台她便可力压群芳、独占鳌头。
嬴姬自忖不太能摸准赵王的脾性,见他声音微变,担心他察觉自己的心思而恼怒,赶忙遮掩道:“妾身只是来丛台久了,总是闷在宫中觉得有些无聊,想见识些有趣的。”她抬眼看向赵义,眼神很是无辜道:“大王若是不许,妾身便不去了。”
赵义对于她的撒娇只是笑笑,没有立即答允,嬴姬睁大眼睛望着他,见他不为所动,脸上尽量流露出娇怯之态,退而求其次道:“妾身其实也并非要去观赏春狩,只求大王能时常来看望妾身,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只要看望就行了?”赵义露出笑容,语调坏坏的。
“大王——”嬴姬害羞,心底却是喜欢。
“大王,平原君求见。”韩守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过出声突然,惊得嬴姬立即从赵义怀中起身,整了整衣衫就要告退,心中不禁恼恨这平原君来的不是时候。孰料还未退下,赵义便对她道:“春狩准你参加……”嬴姬惊喜万分,结果下一句又让她的喜悦去了一大半,“……卫姬、虞姬也陪寡人一道出席。”
平原君赵胜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事谈,不过是叮嘱他不要荒废政务、沉湎酒色之类云云。赵义很是耐着性子听了一阵,毕竟赵胜是亲叔叔,礼不可废。他嘴角一直挂着恭敬的笑,并频频点头,仿佛十分赞同赵胜的话。赵胜是个严肃且极识趣的人,劝得差不多了便立即住了口,不再多置一词。
二人一直谈到下人提醒用膳时方才结束,赵义命人打扫宫室留平原君住下。
春狩一应筹备全部交给了缪贤,此人虽然已是一把年纪,不过精神十分好,得赵王重用主持春狩,心底很是开心,也越发有干劲,拄着拐棍指挥下人们打扫场地、开坛设桌、铺垫席子、架设帐篷,忙的不亦乐乎。
因为要祭祀庆典,丛台人手明显不够,大量外人出入丛台,幸好韩守有所准备,人员调配张弛有度,丛台竟也忙而不乱。
郑元被带到赵相如面前时打扮正是一副寻常工匠模样,腿边还带了不少泥土。常乐被小春找了个借口支走,赵相如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如今蔺羊等人可好?”
郑元表面上是蔺羊的亲兵,实际是狼军的队员,当初跟在蔺羊身边其实是为了学习他的易容术。赵相如担心他们这一拨特务营狼军老去而后继无人,曾经特地让一些有潜力的年轻人跟随他们学习,不少都略有小成。也幸亏是有这样的高瞻远瞩,现在蔺羊被看得牢,无法前来,便可找到郑元来替补。
郑元没再多做掩饰,身上军人的痕迹显露无疑:“几位将军过得都还算可以,至少性命无忧,只是行动间少了些自由,太后勿要挂怀。”一声太后,让赵相如的心不禁一沉,她早已不是什么太后。
“你的手艺学得如何?”赵相如问道,毕竟上一次易容,还是蔺羊亲自弄的,很久远之前的事了。
“虽不敢跟师父相提并论,但外人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如此甚好。”赵相如将要求简要一说道,“后天春狩正式开始,我需要扮成普通宫女的样子。为免旁人发觉,这几日你也不用待在宫中,春狩当天进入丛台的人必定不少,你等到那日再进来也不迟。”
郑元称诺,顿了一下又对赵相如道:“太后,师傅十分担心您的安危,虽然不能解救您,但也希望您不要轻易涉险。”狼军士兵最是机敏,郑元虽然没有猜出是什么事,但是知道多半都是险事,又不能阻止,只能旁敲侧击的劝一劝。
赵相如颔首表示会小心,郑元便小心退了出去。常乐回来是碰巧遇见,见有陌生人从赵相如房中退出来时大吃一惊,拉住小春就问:“这刚刚出去的是何人?”
小春十分镇静道:“姑娘觉得屋前的院子空旷,想在这里多种些花草,又不知这个时节种些什么好,便让我寻了侍弄花草的工匠来问个究竟。”
常乐有丝不信道:“那这工匠如何建议的?”
小春看了他一眼:“刚刚你不在,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伺候着,姑娘和那工匠说的什么我还真没听见,你若想知道,可以去问姑娘。”
这话一说常乐不吱声了,打死他也没那个胆去向赵相如打听事情,只是这事不能不重视,于是他找了个机会跟韩守一说,韩守立即就禀报了赵义。
三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连着几日下了春雨,突然一朝放晴。正是暮春四月,莺飞草长,天气和美,无论是枝头或是人身上,都透着股暖意,王公贵族们终于从厚重的皮袄和狐裘中解放出来,浑身的骨头正期待着一场大型围猎松泛一下。
赵义会见群臣时,穿着一件黑色的胡服,衬得肋下的双头虎玉带钩越发莹白,卸去高冠,只以织锦系住发髻。韩守没有一如既往跟在他身边,一旁只有苟安和其余几个侍人。苟安费力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