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晋楚温柔的看着自己怀中昏睡的芒棘,方才这女子说的那些话震撼了他的心,这女子从未看到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这女子并不喜欢他,甚至把厌恶毫不掩饰的都摆在了脸上,所以她不会刻意说什么来讨好自己。
她能懂他,是吗?
他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之上,虽然点了她的睡穴,但还是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醒了她,为她盖上被子,随后静静坐在床榻边,看向这个沉睡的女子,眼神深邃而迷离。
当被子盖上之后,装睡的芒棘心里松了一些,看来这离王还挺好心,感觉到有手指柔润的滑过她的脸颊,她正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觉得痒突然笑出来,颜晋楚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一直叫我离王,兴致来了会语气嘲谑的叫我离王殿下,我觉得你并不怕我,甚至不在乎对我无礼,也许你无数次想指着我的鼻子连姓带名的骂我,可你没有,为什么?我猜想,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的名讳?虽然此刻你听不见,但我想告诉你,我叫颜晋楚。”
芒棘心中暗笑,离王英明,她此刻之前还真不知道理他到底叫什么。
离王温柔的声音又继续道:“世人都道离王拥有造物主最彻底的爱,高贵的出生,绝艳的容颜,绝代的风华……甚至齐盛皇帝无尽的爱。可是,你可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多么嘲讽?”
芒棘痴呆——不是这么狗血吧,点了我的睡穴,来和‘睡着’的我倾诉心事?不想装也得装下去,不然一定被灭口。
离王的声音还再继续,“父王的爱?可笑,他只是听了……他只是在利用我。他登基之后,那些曾经的功臣自然拥有了最高的权利,却也成了他的后患。父王想除去恭亲王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恭亲王世子调戏年幼的我,确有其事,可我没想到父王会因此诛了恭亲王三族,开始年幼的我的确以为父王待我与别人不同,后来才知道,是我给了父王一个绝妙的借口。”
“而当时的大司马是清贵妃的亲爹,大司马实力雄厚,掌握不少兵权,他是父王登帝位的最大功臣,自古皇帝最怕什么?功高盖主,所以大司马是他的心病,而清贵妃在后宫横行霸道一样让父王很是不满。知道清贵妃有孕,父王的危机意识终于来了,而我因为恭亲王的事情已经懂得了不少政治游戏。我对父王说清贵妃谋害我,并一次次的伤自己。每次我受伤父王来看我,我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担忧,只看到欣喜。借此他有了最正当的理由削弱大司马的兵权。清贵妃怀孕六月时的那次谋害真的是她下的手,那时候我才六岁,六岁!我真的伤的很重,我血流不止,体内还有剧毒,太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结果父王来看我,我从他眼里看到阴谋得逞的喜悦,而我的心也在那一刻彻底死亡。”
“我当时想,也许死了就没那么多尔虞我诈,也许死了我就不用再痛苦,也许死了我就有机会轮回到一户普通人家,在六岁时过着该有的童年。可是我却活了下来,我醒来就听说清贵妃在冷宫中自缢,清贵妃死了,她肚子里六个月的孩子也死了。我真想对着我的父王冷笑,清贵妃知有活路会那么傻的自戕吗?她会‘自缢’分明就是父王的安排,清贵妃必须死,她的孩子必不能出生,而清贵妃一死,大司马本就饱受牵连,而如今重重大罪之下,大司马所受的牵连……就如你说的,政治从来都是件烦人的事,内中缘由不是普通的围观群众听些只言片语便能明白的。”
“……我醒来了,我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存,为了不再被父王当作理由借口般的利用,我要为自己争取更多,只是当我拥有更多的时候,那些需要流血流泪的事才轮不到我去做,所以我醒来后便哀求父亲为我做主,父王便诛了大司马的九族。我知道,若不开口,他也是会这么做的。我的父王——齐盛皇帝在杀伐一事上向来果决。”
接下来的时间里,芒棘震撼得听着颜晋楚一件一件细细叙述那些齐盛帝‘为他’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够芒棘吃惊好一会儿,她已经不用装睡,因为她已经惊得不能有任何反应。
早知道古代宫廷不是凡人能待的地方,那些宫斗剧芒棘也看过不少,听了这些,她突然觉得宫斗剧什么的都太小儿科,宫殿,真的是鲜血铸就吗?
“芒棘——如若你不是闻人芒棘,你不是神暝宫的宫主该多好,那样我就能看到一个更纯粹的自己,如今我的心中装了太多,我想得到神暝宫。闻人浩苊能当上宫主我愿助他,闻人芒棘当上宫主我愿娶她。”
“芒棘,你的出现太耀眼,我甚至怀疑就算你不是神暝宫的宫主,我一样想要你。可如今,我的心已不那么纯粹,我的心中有了天下。我即希望你不是闻人芒棘,又庆幸你是闻人芒棘,这样无论如何,你终究将在我的身边。”
“……可我却害怕你站在我的身边,就将看到我的另一面……”颜晋楚又在芒棘的身上一点。
芒棘被他点的心慌,不知道自己该马上迷茫的醒过来,还是该就着点睡穴后遗症继续睡。
颜晋楚回头看了一眼窗下的桌子,上面那本野记赫然在目,他微然一笑,“本来辰时就该启程的,可你夜晚的时间竟用来看那东西。你是不肯上我的车轿来补睡眠的,我让你多睡一会儿,巳时我们再上路。”
芒棘感觉到他翻窗而出。他从窗进来,又从窗出去,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