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辞是见过公主的,不仅见过,他与公主的交集,可能远远超乎魏昂的想象,但这个问题,他却有种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感觉,只能一笑置之。
“曾有过几面之缘,公主气度,非言语所能形容。”
多少前尘旧梦,尽付这寥寥一言之中。
青涩年华逐渐远去,然而他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当年在咸阳再见,刘桢对他的那一笑。
相逢一笑泯恩仇。
魏昂自然不知道这段往事,他见姬辞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只当公主真人没有传闻之中那么惊艳,心下觉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听说刘家出身寒微,只因出了个开国皇帝,才骤然富贵起来,缺少底蕴也是正常的,再加上这位长公主受宠,那些文人墨客为了溜须拍马,肯定会在她身上加诸许多溢美之辞,即使公主只有三分美貌,也会被他们夸大成十分。
不过嘛,就算有三分,也已经很不错了。
“听说公主已经成婚了?”魏昂难得八卦一回,对这位能够影响朝政的长公主起了兴趣。
姬辞对好友的迟钝有点无奈:“那都是永泰三年的事了。”
永泰三年,光禄大夫陈素自南海诸岛归来,同年年底便与公主举行大婚,据说当时场面之大,比之当今天子登基时也不遑多让了,而嫁妆车队在出咸阳宫之后还绕城一圈,才入了公主府,连许多咸阳城附近的人都赶去看热闹,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盛况空前,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这位长公主驸马父母双亡,对比咸阳城遍地名门公卿的青年俊才来说,简直称得上无依无靠,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偏偏得了公主的青眼,成为令人羡煞的公主驸马。坊间传言,却是这位驸马当年随公主入宫杀贼时表现勇猛,立下功劳,使得公主倾心于他,非君不嫁,就连有婚约在身的郭家大郎也弃之不顾;又有人说,这是因为陈驸马暗暗倾慕公主在先,为了得到公主欢心,不惜主动请缨,跑到那没人愿意去的南蛮之地,这才感动了公主,抱得美人归。
这些传言为百姓所津津乐道,落在知情人耳中,却只得一笑,便是姬辞在听说这些荒腔走板又跌宕起伏的传闻时,也禁不住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
不管如何,公主终究是成婚了,咸阳城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夫妇恩爱逾常,鹣鲽情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今成婚三年有余,二人膝下一直未有所出。
因为此事,不知道又有多少坊间流言,市井传闻。
魏昂面露惋惜:“都已经三年了啊!”
也不知道是惋惜自己得知消息太晚,没来得及去看热闹,还是惋惜自己没能成为那位令人艳羡的长公主驸马。
他的想法天马行空,经常都会有出人意表,让人哭笑不得之处,对此姬辞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姬辞将汤一口口喝完,然后笑道:“这个冬天过后,我可能要去一趟咸阳,朝节可要同行?”
魏昂奇道:“你去咸阳作甚?”
据他所知,姬辞可是不太喜欢到咸阳的,这几年咸阳那边的姬家没少派人过来,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到咸阳去一趟,讲学也好,叙旧也罢,只是都被姬辞婉拒了。
现在他却主动提出要去咸阳,魏昂也不免好奇一下。
姬辞解释道:“太学拟文武分科,文科的教材需要进行最后商榷,博士们打算用《秦论》,但我觉得此文仍有疏漏之处,书信往来也难以说清,还是得亲自前往咸阳走一趟才好。”
按照如今乡学县学郡学太学的划分,太学就是最高一级的学府,建立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养士”,但是在学制改革,且朝廷有意以科举来推贤良之后,太学就更加成为重中之重。试想一下,从太学出来的学生,综合水准当然比从郡学出来的要高得多,若是科举得以推行,这批人肯定要比别人拥有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机会。太学每年的学生,大部分是经由各地郡学推荐甄选出来的,还有一部分留给京城的世家子弟们,在书籍没能广泛流传,并且树纸也刚刚问世没有多久的年代,太学的学生注定几乎不可能有贫寒子弟的存在,而其中也不乏学业平平,依靠家世进去的人。饶是如此,这里依旧成为朝廷取士的来源地之一,假若将来科举推行,太学的地位只会显得更加重要。
“武科又是教授何物?”相比之下,魏昂对太学武科的兴趣更大。
东周未远,春秋战国的刀光剑影犹在耳边萦绕,此时根本就没有什么重文轻武的风气,恰恰相反,由于游侠之风兴盛,世人对武将,反倒还要比文士来得更看重一些。
太学武科旨在从军队中挑选人才,加以基本的军事理论教授,换言之,就是武官的培养基地,但凡各地军队,京城南北军,奋武军等,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名额可以被推荐进入太学武科。即使朝廷没有明说,可匈奴未灭,公主远嫁,和平只是短暂的,以如今匈奴时不时骚扰边境,而朝廷却忍气吞声来看,许多人义愤填膺,但也有聪明人看出来了,匈奴与中原之间迟早必有一战。
到时候,太学武科出来的武将,等于多镀了一层金,不愁没有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这些事情,身为专注在学问上的大家,姬辞不太了解,让他解释,他也说不清楚,魏昂见状笑道:“也罢,我对这太学武科倒是好奇得很,早就听说咸阳城遍地fēng_liú,人才辈出,满眼皆是繁华,不若等开春与你一道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