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后娘娘和太子妃白氏忽然一块病倒。
太后娘娘这些年来身子一直都不算康健,每逢气候交替,总是要大病一场,此时正值秋意深浓忽见凉,她这也算是陈年旧病。
可太子妃却正当盛年,素来身体康泰,她又注意保养,平素连个头痛脑热都不曾有的,这一回却忽然病了。
病来如山倒,她迅速地消瘦下去,没有几日就缠绵病榻。
姜皇后对太子妃这个一手挑选的儿媳妇还是很上心的,如今又正值朝局关键时刻,若是太子登基,太子妃就是当朝国母,在这样的时刻病倒了,总觉得有些不吉。
是以,再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之后,姜皇后便将脑筋动到了别处。
她命人请了清晨山的怡宁师太入宫,想要求一个解脱之法。
怡宁师太看着太子妃苍白如纸的脸色,不由皱了皱眉。
她也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太后慈安殿的方向说道,“太子妃属鼠,马冲鼠,恐怕是被那位带累的。”
古人多是迷信的,姜皇后也不例外,她思来想去,倒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说起来,每一回太子妃去了慈安殿后,回来总是要发生点事,不是丢了簪子,就是绊倒摔着了,不安生。”
她想了想问道,“那不知道师太可有解救之法?是不是需要做什么法事?”
怡宁师太沉吟片刻说道,“不妨请太后娘娘到我那里静养几日。将她和太子妃隔开,到时候自然会好。”
她心想,恪王的要求她已经提出,至于答应不答应,那就是姜皇后的事了。
姜皇后自然有些犹豫,太后娘娘可是她手中一张王牌,她得时刻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以防万一。
可她又十分迷信,假若太后娘娘不离开。太子妃一直这样下去,那又该如何是好?
犹豫迟疑了良久,她终于才艰难地点头答应,“也好,反正师太那儿离帝宫不算远,且有重重守卫。想来太后娘娘的安全无虞。”
对怡宁师太,姜皇后还是十分信任的。
她当年嫁过来数年无子,也亏得怡宁师太的良方,才能叫她怀了龙嗣,还一举得男。
后来也时常与师太来往,又自觉师太需要仰她鼻息过日子。便多了几分放心。
她思忖片刻又道,“不过。太后娘娘去了你那儿的事,不得声张,否则,那些最爱讲规矩的谏官又要有得好烦。”
怡宁师太笑道,“那是自然。”
她脸上神色丝毫不敢放松,但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太后娘娘去了清晨山养病的事,她也不愿意声张。那样简直太高调了,也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所以姜皇后的要求,简直太深得她心了。
打铁需要趁热,师太便提出选时不如撞时,既然她今日来了,不妨就将太后接出去。
姜皇后丝毫不疑,还笑着说道,“太后娘娘在宫里头可憋闷坏了,平素里也没有个人陪她说话,如今能托了师太的福,到清晨山那样好景致的地方走一遭,一定十分高兴。”
她抬眼忘着师太,“说起来,太后娘娘和师太还是熟人呢。”
当年的德妃和淑妃一起进宫,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和敌人,两边没有少打过交道,而怡宁师太身为淑妃娘娘的贴身侍女,自然也难免要和德妃冲突。
姜皇后故意如此提起,这便纯粹是怀着看戏的心态。
怡宁师太听了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放心吧,贫尼一定照顾好太后娘娘,不叫她受到半点委屈。”
姜皇后以为怡宁师太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是在作出保证。
她对太后娘娘向来就不是很敬重,也常痛恨宫里头还要设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太后在上头压着她,虽然太后手中没有实权,可按照宫廷礼仪,每日里的请安她却还是要去的,是以,对太后娘娘,她着实已经厌恶许久。
若是能让太后在怡宁师太的庵堂吃一点苦头,她真是乐意之至。
怀着这样的恶意,姜皇后亲自安排了这件事。
如此,病体沉重的太后娘娘就直接坐上了怡宁师太的马车,静悄悄地离开了帝宫。
崔翎晓得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
她的怡儿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可珂哥儿的脾气却很火爆,每日里总要咿咿呀呀地闹几场,折腾得她不轻。
尤其是这几日,怡儿还迷迷糊糊的,但珂哥儿却好似已经学会认人。
他倒也乖觉,夜里睡觉时还肯跟着乳娘,但白日里却非要自己的母亲抱着。
崔翎原本还想依着前世时的先进理念教养孩子,比如要对孩子严厉啊,不抱他,不宠他,不让他养成坏习惯。
她都想好了,要用国外的那种放手的方式养孩子的。
可天不遂人愿,理想总是太过美好,而现实总会给她骤不及防的会心一击。
不论她怎样教养,珂儿总是有本事将她折磨得将原先的理念放弃,到最后不得不按照他的思路去走。
她可以不顾他的眼泪和哭泣,狠心地给他做规矩,但他的眼泪和哭泣总没有停止的时候。
只要她不来抱他,他可以哭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哭到喉咙嘶哑,哭到眼泪都干了,他还能在那里继续嘶吼嚎叫。
直到崔翎缴械投降。
如此尝试了几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斗争了。
崔翎觉得自己十分失败,每回看到儿子得逞的小眼神时,又唾弃自己的没有原则。
可有些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