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当知府的女婿,杨家攀上了京城的黄家。杨大少爷相貌俊美,又很受知府大人赞赏,很快就和黄家的嫡小姐结了亲。黄家是官家,杨家却只是乡绅,黄小姐也算是下嫁。当年三书六礼,都极有派头,羡煞了城里的老老少少。可惜杨家运气不好,刚结了亲不久,姻亲黄大人就因为听说是渎职还是什么的原因被贬斥到了岭南道。”
“那之后,杨家就整个变了天。据说杨少奶奶在杨府过得很是艰难,连贩夫走卒都有听说。这还是杨少奶奶的丫鬟拼死从杨府跑出来,跑到知府门前求助与哭诉,才被人所得知的。”
“但是杨老爷是什么人?他可是知府大人的亲丈人。你说这丫头是不是糊涂?可怜了一付忠心义胆。”小二说到这里,话语中也带了几分感叹怜惜。
苏听风知晓这里的人特别敬重忠仆义仆,所以虽然这小二说这句的时候放低了声音,但他却没有觉得对方说话不实。
“那丫头后来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
小二说道:“还能怎么样?那丫头在府衙门口跪了半天,衙里都没有人出来,直到后来破口大骂,骂知府大人忘恩负义,才被杨家的人赶来,抓了回去,以后再没有听到消息。大家都说……那丫头被杨家人投井淹死了。”
苏听风听得奇怪,问道:“这事儿就没人管?”
小二苦笑:“谁敢管啊?而且那是杨家少奶奶的陪嫁丫鬟,本来就是杨家的家事,而且知府毕竟是晋州城的父母官,就算原本有能力管的,看知府大人身上也不会去管这闲事。”
苏听风点点头。他觉得这世道可真够乱的,怪不得都说异时空处处是因果,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开口问道:“不过你这事,和薄情宫又有什么关系?”
小二说道:“客官你别急,我就快说到正题了。这杨家的大少奶奶,自从那衷心的丫头闹过之后,在杨家过得是越发艰难。前阵子好像说有黄家的婆子受黄家那边大人的托付,千里迢迢地来看望少奶奶,结果连人都没见到,就被杨家赶了回去。没过多久,杨家大少爷就抬进了一位歌姬当夫人……要知道,咱这晋州城,可是出了名的民风淳朴,几百年没见过能称夫人的玩意儿了。可杨家就那么做了,而且抬完夫人,杨少奶奶就病了,据说还是重病,活不过今年。”
苏听风听得仔细,听到这里,大致就知道了,这杨奶奶黄氏的病应当有蹊跷。
只听小二说道:“这两夜眼见是熬不过去了,后事都在准备了,结果前个儿的晚上,这位奶奶却凭空从杨府消失了。”
苏听风听得愣住,问道:“消失?”
小二低声说道:“说是消失,其实应该是被人劫走了。因为城里本来就有传闻,说是杨少奶奶病得有蹊跷。昨个儿早上,整个城里到处贴了几十张告示,全是小画带着题注,小画是杨少奶奶卧病,有人往药里下毒的画儿,题字我亲眼见了,写着小儿薄情,知府忘恩,天道轮回,断子绝孙……”他说着,自个儿也打了寒颤,说道,“这诅咒再毒也不过如此了。许多人都私下里传,说是薄情宫做的。”
苏听风听他说亲眼看过那告示上的字,顿时有些意外地问道:“小二哥你上过学堂?”
小二讪讪一笑,说道:“我家隔壁就住着一位先生,托福认得百来个大字。”
苏听风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便是这样,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也不能说就是薄情宫做的吧?”
“不不不。”小二摇了摇头,说道,“哥儿你不晓得,这年头,除了薄情宫,谁会管这搭子事儿啊。这事儿一般人都不喜欢搭理,怕惹上麻烦,也就薄情宫才爱管这档子事情。”
苏听风笑了笑,问道:“听起来这薄情宫,做的还是好事儿啊?”
小二笑了笑,说道:“这薄情宫啊,富家都把它传得凶神恶煞的,不过我们看来啊,也不过就是一群苦命的姑娘家。说伤风败俗的,也是吧,不过普通公主家还有三面首呢,这薄情宫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收养了那么多孤女,又不打家劫舍的,偶尔还行善布施的,普通百姓哪来这么多深仇大恨?她爱养面首,也不关我们的事。”
苏听风听了,倒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景白梦还是景白梦。
吃过午饭之后,他又想找一家茶楼,想换个人打听薄情宫的事情,好两相比对一下,也免得听信了一面之词。
结果这一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好像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