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沉吟片刻,道:“如今看来应是马流行性乙型脑炎,若真是这病我倒是能治。只是未做血检,我不敢十足肯定。”
魏远志对这古怪名称的疾病并不陌生,赵清河与他说起过。这病也属于瘟病的一种,主要通过蚊子传播,多以幼驹易患上,尤其是半岁以下的幼驹,发病急,病情严重,不易治愈;而壮年老年家畜发病缓慢,病势轻,容易治愈,死亡率低。而且除了马、骡、驴之外,牛羊猪甚至人也能被感染上。
这些马都是两三岁左右,若真为马流行性乙型脑炎,及时治疗倒也还好治愈。只是这病颇为麻烦,可分卫、气、营、血分型,之间界线难分,多属卫风同病,气营两燔、气血两燔的症候,而且转变快,诊治时时刻观察以便对症下药。
魏远志想了想道,“师父这般一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不若先试试,这病若不及时治疗,只怕转到血分症候,就难以治愈了。”
赵清河不由叹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应是这病症。他从前也常见到并不陌生,只是当时都会去血检确定才敢下药,虽说到了异世这么久依然会受到从前的影响。从前还罢了,自打成名以后反而越发谨慎,就怕出了岔子,胆子较之小了很多。
虽说神医之名不是自己求来的,对这称号也不怎么在乎,可被架到神医这个位置不自觉就会小心翼翼许多,总怕辜负了大家的期盼。怪不得有些神医为了自己的名声有时候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从前他十分不屑,如今自个被架到这个位置,竟然也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俗套。
行医事关性命是要谨慎小心,可过于小心瞻前顾后也是做不了一个好大夫的。
赵清河摇了摇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一边,又认真查看了一次,这才命令道:“就按照这病下药吧,把你几个师兄弟也一同叫过来,从前咱们都没碰上过,今日正好练练手。”
魏远志不敢耽搁,命人去寻几位师兄弟,一同治疗这些马匹。
夜幕降临,赵清河边走着边揉酸痛的肩膀,看到常廷昭在大堂里不由愣了愣,“不是命人让你先回吗?”
常廷昭如今事情没有从前那般多,基本上都能按时上下班,所以每次都会专门到青园接赵清河回家,那腻歪劲能把人酸死。常老夫人还曾经训斥过,虽说赵清河是男子,可这般作为成何体统。常廷昭不以为然,只道自个乐意。被逼急了便是说他的马儿每天去青园走一趟他才放心,否则像从前一样沾染了什么虫子啥的,被摔死了可就冤枉了。
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青园里干净得令人发指,每日三次打扫不说还要薰药,人住的都没这般讲究。
常廷昭意有所指,常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常廷昭虽说孝顺,却也最不听话,娶个媳妇是个男的不说,又是装疯卖傻耳朵脸皮极厚的,平日又不常在家,想要拿捏都不行。而且毕竟是男子,她虽然是个老太婆,却也不好与之独处时间太长。赵清河也不知道是奉承还是有意,经常夸赞她脸嫩年轻,跟他站一起就跟姐弟似的。常老夫人虽然出身市井,行事比一般贵妇乖张,可也是个要脸面的。她那些拿捏手段,还真不好在赵清河身上使。
常廷昭走了过来,帮赵清河揉肩,“既然过来了,必是要等你一起回,否则你又不知忙到什么时候,忘了填饱肚子。饿了吧?咱们去吃火锅吧。”
赵清河哭笑不得,“这么大热天的吃火锅,也不怕热死你。”
赵清河的火锅店如今在京城里赫赫有名,大夏天也不能阻挡大家伙的热情。不过夏天吃火锅收费可不比第一楼低,因为为了凉快,还要用冰给屋子降温,这般一来成本就高了不少。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这般行事,觉得这般十足痛快,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常廷昭笑道:“咱就好这一口!”
“可跟家里人说了?”自打成婚之后两人就极少有机会在外头吃饭,虽说各自院中都有小厨房,可晚饭的时候都是要一大家子一起吃的。平日沐休时候,早膳和午膳也经常在一起,虽说热闹可是想吃到自个心怡的就没这么容易了,经常回去还得加餐。
常老夫人因为出身市井反而更讲究规矩,桌上各种礼仪很多,让人吃得不痛快。而且因为配合老人家的胃口,麻辣火锅根本不能上桌也不好上桌。赵清河觉得在定国公府里住就这点不方便,吃个东西也不能随心所欲。虽说能借口出去应酬,可常老夫人这人碎碎叨叨,两口子要是一同不回家吃饭,虽说不会训斥,却会说道个不停,令人不厌其烦。常老夫人在后宅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点手段,骂不得打不得,我也能唠叨死你。
“嗯,今晚咱们不回去了。”
赵清河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干脆这几日都不回吧,不少马闹了瘟病,得守着才成。”
常廷昭皱眉,“瘟病?严不严重?”
赵清河知道他担心那些军马,解释道:“只是瘟病的一种,对幼驹危害大,成年壮马容易治愈,无需太紧张。只要做好防蚊消毒工作,一般说来不会如何。你只要保证军营里的军马按照我说的那般伺候,基本上不会担忧。”
常廷昭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如今局势越发不稳,骑兵可不能出岔子。”
明帝时刻惦记着常家兵权,只是苦无借口,若这时候出了什么事,必是会算到常家头上,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收回兵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