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与夏叡庭并肩站着在不远处和几个老板模样的人聊天,举止优雅而意态闲适,我忽然有些不安,像要掩饰什么似的,狠狠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喝完才想起来等下还要开车,赶紧换了一杯饮料。
“怎么,看不下去了?”渺飒坏心地凑过来。
“我们去别地儿待会吧。”我央她。虽然心里告诫自己无数次那只是逢场作戏只是逢场作戏,可要心里一点也没有不痛快又怎么可能?我并不是圣人。
渺飒却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她非但没跟我一起离开,反而扬手向着苏曼的方向喊了一声:“嗨,vanessa!”
我耳朵一热,踏出去的脚步蓦地顿住,一回身,便见苏曼已然望了过来。与我眼神对上时,她先是微微一怔,瞬即沉下了脸色。
“失陪。”极快地转换了得体的微笑,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离开。
我只能呆呆等她走到面前。熟悉的暗香袭来,我没敢抬头看她的脸,目光飘忽不定,只是落在她雪白细腻的腕子上。她接过侍应递来的酒水轻轻抿一小口,细微的动作下,腕上一节细细的骨节便轻轻一动,映入眼底,竟觉一阵心神恍惚。
“你怎么来了?”她不理会渺飒,径直问我。
“我带她来的。”渺飒也不理会我,径直答她。
苏曼看了渺飒一眼,确切点说,是瞪。再要说什么,夏叡庭却忽然走了过来。“朋友?小曼,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他的手极其自然地便搭上了苏曼的腰。
眼睛如进了芒刺,我撇开脸去。
夏叡庭大概早已不记得我了,他看我的眼神如看陌生人一般,不过,渺飒他倒是认识的,这是当然,他们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然而他笑容满面地跟渺飒打着招呼,却只换来渺飒的似笑非笑:“夏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少点接触的好,别忘了我可是你们酒店原告方的辩护律师。”
夏叡庭只好自我解嘲:“好久不见,凌大小姐还是这么风趣,那种小case也值得你去费心?”目光再次转向我,“还没介绍,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徒弟,即墨思归。”渺飒道。
“即墨……即墨思归?”夏叡庭好像恢复记忆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不会是你吧?即墨思归,你是小曼从前的那个助理?”
好吧,我承认,我的名字比我这个人辨识度可高多了。“夏先生,你好。”
“你变化好大,我都没认出来。对了,你怎么改行了?”
烦死了,真聒噪!我在心里怒斥,脸上还得端着得体的笑。“这才是我的本行,夏先生。”
“叡庭,我有点事要和musa说,你先离开下,好吗?”一旁苏曼已经忍受不了我们几个的虚与委蛇了,她打发走夏叡庭,轻轻一拍我的手背。“思归,你也离开一下。我有事要和musa谈,单独。”
“哦。”很配合地拿着酒杯远远避开。单独谈啊……我大概也能知道苏曼要跟渺飒谈什么了,必然是为了渺飒带我来这里的事。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综合上次会所的事,我就算再傻也知道渺飒是故意的了,故意把我往苏曼跟前凑,还专挑有碍眼的人在场的时候。可又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故意,这样做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走到足够远处才回头悄悄望一眼,两人面对面站着,完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苏曼冷凝的侧脸与渺飒不以为意的浅笑。
“思归?”
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我忙回头望去。“华姐!”
秦霜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我身前盈盈而立。“渺飒带你的来吧?”她微微一笑与我碰一碰杯。“你太顺着她了,偶尔也要学会说不。”
我知道秦霜华的意思,她也觉得渺飒是故意带我来撞见苏曼与夏叡庭的了。只是事到如今她是不是故意于我而言其实倒真的无甚所谓,就算是故意又怎样?换个角度看,我还得感谢她帮我见到苏曼,感谢她给我机会到此历练——工作也好,对夏叡庭的态度,怎样都好。
秦霜华又道:“渺飒是个善良的孩子,也很聪明,头脑相当灵活,但常常过于任性,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验证事情,很多时候,看事容易流于主观。你跟她学做事,可以学她的聪明与灵活,其他方面,可要自己斟酌仔细。”
“谢谢华姐指点。”我敬一敬她,正看到她眸光远远望向苏曼与渺飒那边,忍不住问:“华姐,我多嘴问一句,你好像对渺飒很了解?”苏曼说秦霜华很可能会嫁给渺飒的父亲,渺飒对她的态度又那样不敬,我有些诧异,秦霜华却对渺飒流露出这样的了解与……怜惜?那眼神,没看错吧,秦霜华看向渺飒的眼神,目光逐渐优柔,竟是怜惜的端倪。
秦霜华似是一点也不奇怪我会如此相问,微微一笑,她点点头。“当然,我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性子如何,怎么会不了解?”
“你跟她们也是从小认识?”我傻眼了,秦霜华的年纪……这不可能啊!
“不,你想多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她抬手在我额前比划了下,微微一笑。“已经十六岁了。”
“……”不管是六岁还是十六岁吧,总之,又是个有着如此深刻渊源的。我顿时有点沮丧,好吧,她们本来就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有我,即墨思归,愣头愣脑地撞了进来,只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她们这群人,除了苏曼,我谁都不了解。
秦霜华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