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十四手执书册,头也不抬的懒懒开口:“说来。”
元尚书低身应了声“是”,想了想,细细的回禀:“宁有阳在都督府虽然官职不高,但凭借着头脑精明也混的不错。有一日,我从朝堂回府之时,宁有阳已经在大厅候着。他曾拿出一封信,说是有要事相商。”
“他说信里有圣上想要的,让我将信直接交给圣上,如此便可以助我加封进爵。但他提出,要我在交这封信的时候,向圣上举荐他,我将信将疑,想拆开信封,被其阻拦了。”
“当时正是圣上病危,杨太清等人把握朝政之时,趁机清理反他,甚至不忠于他的大臣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因怕刀砍地头蛇,我便拒绝了他,宁有阳当即带着书信离了元府。”
“后来,我曾派人去宁有阳府上盗取信件,却发现那封信早已被掉包。”
元尚书原原委委的讲的极细,兰十四凝神不语,一双眼眸里忽隐忽现的流光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他在思考。
“何时的事?”
兰十四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终于开了口。
元尚书回想了下,回道:“六天前。臣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便派人查了一番,除了信被掉包外,不见其他的不妥,宁有阳平常如前。”
“元尚书怎么如此肯定信被掉了包?”
“臣洒在信封上的无色粉末不见了,且盗回来的信,里面的纸张没有一点点粉末屑。”
听到此处,兰十四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极淡,却带着无尽的冷意。
江心言倒是说对了,这宁有阳与吕家果真是有些不对劲。
将手中的书册放回到桌上,兰十四略一思索,吩咐道:“派人时刻监视宁有阳,本王要知道他最近的情况。既然宁有阳当时那么有把握的来找你,又是圣上感兴趣的消息,那封信一定有关于本王的内容。这件事元尚书就莫要插手,本王会让罗一去办的。”
元尚书忙回道:“是,臣这就去办。”
兰十四倚在靠背上,闭了闭眼,突然间又睁开,眼带笑意的猛抬头望了望屋顶,换了一个姿势,又合上了眼眸。
元尚书出了书房还未有半个时辰,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手中捏着一封信,进了书房就呈给了兰十四。
“哪里来的信?”兰十四瞄了眼信封,漠然的问道。
元尚书回道:“回王爷,探子刚刚从卢府盗来的信件。”
“探子可退回来了?”一提到探子,兰十四顺势问道。
点头,元尚书回道:“已经都撤了回来,监视宁有阳去了。”
兰十四这才拿过信,小心的打开了信封,眼眸转了转,一目十行的信件。看罢,将信封往书桌上一拍,嘴角的笑意更冷:“老狐狸这是在下饵钓鱼呀。”
元尚书不解的看向面前的兰十四,兰十四伸手点了点信封,说道:“这封信是卢忠贤欲交给杨太清的,信里说到,已找到了太子的下落,此时在南溪的江边一带。”
元尚书依旧满头雾水,既然信里提及了太子的下落,且又是要交予杨太清的信,岂不是正得了一个好消息,为何王爷说是杨太清的饵呢?
“恕臣愚昧,王爷的意思是?”
兰十四食指很有节奏的敲击在信封上,脑海里回忆着江心言曾给太子卜的一卦,卦里显示太子在纳兰的西北方向,正是药山的所在地。而卢忠贤的这封信,却说太子在南溪的江边,这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太子果真在江边?
稍有片刻,叩击声停止了,食指悬空在信封的上方,兰十四突然说道:“杨太清这是想对本王下鱼饵。”
随即收了手,起身说道:“元尚书就按本王先前说的去办吧,其他事情,本王自己处理。”兰十四离了书桌,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背对着元尚书说道,“哦,对了,元尚书作为舅舅,就该尽到做长辈的责任。元府的建筑也算是高的,摔断了手脚可不是玩的。”
元庚当下心里一惊,已是明白清王的意思,赶忙连连应声。待兰十四走出了书房,他立即抬头望了望书房的屋顶。
并没有人躲藏在屋顶,但是王爷既然这般说了,那宁清茗必定是来过书房的。
想着,他便也出了书房,跨着大步的往宁清茗所住的厢房走去。
宁清茗被元溪锁在了元府的厢房里,元尚书先是站在房外唤了一阵,屋内并没有人回应他。心道不好,元庚叫来下人,将厢房的钥匙打开来。急急的跨脚进屋,环视了一周,屋子里哪里还有宁清茗的影子。、
元庚心里发凉,他以为宁清茗这孩子也只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锁住她便会无事。哪知这孩子竟然爬上书房的屋顶偷听他与王爷的对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落入了王爷的眼里。此番也不知宁清茗听到了多少对话,王爷虽不是狠毒之人,但朝廷大事岂能落入一个女童的耳中,清茗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爹,您怎么在清茗这里?”来看清茗的元溪站在房门外,见父亲呆愣的堵在清茗的房门内,便好奇的出口问道,正沉浸在担忧里的元庚猛地听到人声,身子一抖,速度将身体转了过来。
面对面的站着,元溪看清父亲脸上有些担忧的表情,更是不放心的问道:“爹,你脸色怎么有些难看?”
元庚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清茗这孩子闯了大祸了。”
“为何?”元溪闻言,大惊。
元庚摇着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