郉空最烦的就是开会,可自从她到了这个位置后，每天忙的恰恰就是开大会小会。
散会后已经十点多了,郉空回到办公室喝了口茶水，看着办公桌上的报告,又翻了翻日历。突然看到今天日期上的一个红点,手上的笔顿了一下,惊觉的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额头。
于是,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从抽屉里拽出个暖水袋，对外间的秘书说：“小邓，我出去一趟,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打电话到家里。”
郉空坐车来到苏瑾学校时，苏瑾并没在办公室，还在上课。看了看表，离下课也就十几分钟了。拎了热水袋，到楼梯间的热水间里把热水袋灌满，到苏瑾上课的教室外面的走廊等她。
一声下课铃，学生们先陆续的走出来，郉空背着身子立在走廊窗台前，等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苏瑾才捧了茶杯和教科书出来。
“我来吧，今天——累了吧？”郉空上前边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和书本，边把热水袋塞到苏瑾手里。今天应该是苏瑾的生理期，她体质寒凉，吃药饮食等调理成效都不大好，每月都要疼上一两天。
苏瑾把热水袋箍到肚子前，好笑的说：“哪有那么准时的呀，今天早上才有些反应，腰有点酸，手脚冰冷的。”俩人并排下着楼，苏瑾握了握郉空的手，走到下面大厅又松开“让你早点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早上被纯纯那么一气，全给忘了，刚才看日历才想起来。”郉空拉开车门“反正就是开会，没我他们主持也一样，回头我看看会议记录就行了。”
“最近怎么没见簟秋到家里来呢？”车驶过文工团时，苏瑾看着，想起了簟秋。
“哦，估计这段日子上山了，听说多吉从内蒙来了，我这几天没倒出空去看她呢。”郉空不着痕迹的将手覆到苏瑾搁在热水袋上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回去以后啊，好好跟纯纯谈谈，她也是有个性有自己思想的，多沟通她会明白的。”苏瑾反过来，捏了捏郉空的手，劝着她。
到了家，午饭已经做好了，苏瑾有些累，没吃就回卧室休息了。
郉空打开储物间的门，见纯纯双眼红肿的窝在一边“来，出来，帮我干点活。”郉空说完转身下了楼，进了厨房。
“干什么呀？”纯纯极不情愿的跟她进了厨房，委屈的嘟着嘴，并不看郉空。
“去给我拿点姜。”郉空洗着家里的药罐子，纯纯虽然现在工作了，可还带着孩子的稚气，早上的气早就消了“你啊，就是个傻丫头。”
“女儿都像爸。”邢纯把姜往操作台上一放，还是不看郉空，但丝毫没耽误她顶嘴。
郉空笑了笑，切着姜说：“你觉得爸爸这样当司令员很有权利，可那是爸爸的，不是你的。这么说，你想不通。你们这代人，没上过战场。你上了战场，就全明白了，枪子儿它不认你是谁的闺女。”
说着又盛着红糖“纯纯，现实有时往往比战场还要残酷，爸爸不可能永远是司令员。能耐学在你身上，那才是你的，你靠别人得到的东西，都是一时的。只要你靠自己本事得到的，就算没了，都还可以再赚。”
看着灶上的药罐子，郉空语重心长“这样，就算有一天，你发现只剩下一个人了，你也能靠自己，活的很好。我你姥姥，不可能跟你一辈子。”
“瞧你说的那吓人，好像马上就要国破家亡似的。”纯纯揪着操作台上的葱叶儿，觉得郉空是危言耸听。
郉空拉了把椅子坐到灶旁，看着炉火回忆着“当年我跟你差不多，被地主婆儿骂了一顿，哭的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
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我正在地里除草呢，就听见西面城门楼打炮，鬼子进来了。你周大爷拎着镰刀，拽我顺小道儿就往家跑。等到家时，家里房子都烧成灰了，啥都没有了。”
纯纯沉默不语，略有所思的杵在那儿，姜和红糖的香甜味儿开始在空气中弥散。
“你难道非要咱家火上房了，我跟你苏阿姨都没了，你才学本事？”郉空很认真“我跟你苏阿姨不可能有孩子，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比谁都盼着你好。我不想我到了你奶奶那个年纪了，再看你时，后悔当初做的不够。”
“我当着你奶奶面儿，连袖子都不敢撸上来，她看见我身上的疤就哭。郉空掀起药罐盖看了看又盖上“你要想将来我天天抱着你哭，你就继续这样气我，跟李慕这么混下去。”
说到李慕，郉空长叹口气“她爸这一进京，也不知道是成全她了，还是害了她。”
“人李慕姐对你可是痴心一片。”纯纯靠在门框上，嚷嚷着“她天天跟我打听，你爸在家时都干嘛呢。我要告诉她，你每月还管熬姜糖水呢，她对你肯定就更倾慕了。”
“嘘嘘嘘！”郉空担心的把她扯进来，关好厨房门“唯恐天下不乱，报复我，是吧？天天没大没小的，净胡说八道。去去去，回你房间收拾东西去，在哪都是添乱，一点不让我省心。”
“爸，李慕姐可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了，她从小就喜欢你。”纯纯调皮的从背后攀到郉空肩头，说了一句后，一溜烟儿的就跑回了房。
“没睡啊？”郉空端着姜糖水进卧室时，苏瑾正窝在被窝，靠床头看着报纸。
“口渴，醒了。”苏瑾放下报纸，笑着看郉空手里的碗“给我煮的？我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没上来，辛苦啦。”
看苏瑾喝完，郉空也脱鞋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