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宜悠告辞时,章氏已择中翡翠用药。
翡翠便是几次在吴妈妈跟前露脸的小丫鬟,她月事刚好还差近十日。虽然试药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活计,但也是主子的一份信任。不论旁人如何想,翡翠都欢欢喜喜的接着。
宜悠已经可以见到,翡翠“小产”那日,县丞最后一丝怀疑也会抹去。而且经此一举,章氏又会多一心腹丫鬟,真是一举两得。
“巧姐别怕,善恶到头终有报,她这也是罪有应得。”
章氏当真动了怒气,那一百板子下去,生生折损一条廷杖,四丫浑身也血肉模糊。即便她前世在陈府经历过,如今见到也恶心不已,更别提巧姐这般养在闺中的娇娇女。
“恩。”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等明日前来,我给你正那紫芋酥。”
“紫芋酥,芋头不都是白色?”
“明日此时你便知晓。”
巧姐本性率直,自也不会多想那血腥残暴之景。如今听闻有新点心,她更是借势放松心思。
“那我便做针线等着宜悠。”
宜悠对县丞夫人福身,而后缓缓退下。待走到县衙大门,初进来时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地上只留两道浅浅的车辙印,一路向着城门口延伸。
连番波折,沈福海最终还是被往京城。这一去千山万水皆陌生之地,离了熟悉的亲人,身边又有衙役看管,如无意外他再也无法脱身。
而四丫被随意扔到县衙后一偏僻小院,又无郎中医治,不足几日应该也会去见沈家列祖列宗。
少了当家顶梁柱与唯一的贵人,便是程氏心思比无底洞还深,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春生,书读得不行,人又那般鲁莽,日后的造化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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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她轻松踏出门槛,刚准备往回走,却见桂花树下,扎俩麻花辫的少女探出头。定睛朝这边看看,忙欣喜的奔过来。
“小姐。”
“碧桃怎么会在这?”
“夫人放心不下小姐,便命我来此处候着。”
“如此那便走吧。”
宜悠抬脚,却是换了另外一条路。方才于县衙所见所闻,让她颇有感触。驭下之术,核心在于培养忠诚且顶事的下人。
就如那翡翠,主子几次派下任务,她慢慢上手一些事物。逐渐成熟的同时,因卖身契而存的那点忠心渐渐牢固。日积月累,便是又一得用的小人。这样的人多起来,章氏自可高枕无忧。
只是前几日带她与刘妈妈回去时走过一遭,碧桃便能记得四合院到县衙的路,看来是个真机灵的。
“小姐,夫人还在家等着。”
“跟上来便是,今日顺路带你去逛逛这县城。”
拐出一条胡同,便到了商贾聚居之处。碧桃再也不提那等待之事,瞪大眼睛,她看着路边各色小吃,哈喇子刺溜刺溜的往肚子里咽。
“你且前去问问,生山楂多少钱一斤。”
碧桃跑过去,稍后便回:“十文钱,不过小姐……”
“恩?”
“我没被卖之前,家中爹娘便种山楂。我看那果子,虽然个头足够大,但像是去年摘下来存在地窖里的。这样的越冬山楂容易牙碜,并不是什么好果子。”
宜悠没去在乎她自称“我”而不是“婢子”,反正已经打算培养她,日后定是要她顶起事来。
如今她在乎的,乃是碧桃这股子机灵劲。连带询价,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她竟能知晓如此多,这丫头可堪大用。
继续向葫芦的,她招过碧桃:“长生和穆宇都在家,你且去买两串糖葫芦,咱们捎回去。”
碧桃麻利的上前问着,听到价钱后瞪大眼,急匆匆的跑回来:“小姐,糖葫芦竟然要两文钱一支。那一斤山楂,少说也能做十五六串糖葫芦,这价钱着实太高。”
“哦,看不出来你还会算账。”
碧桃的表现着实让她惊喜,一般人家丫鬟,也就当个传声筒罢了。而她却举一反三,自觉为主家着想。
看她又黑又瘦,定是因此才被选下来送至自家。没曾想,她还捡到宝了。
边想着,她边亲自走上前:“今个正逢秋老虎,你这糖浆很快就要挂不住。这样,五文钱卖我三支如何?”
商贩点头答应,无奈的拔给她三支。
看着直往地下流的糖浆,宜悠多说一句:“这边孩童不少,若是五文钱三支,定会很快卖空。”
商贩咬咬牙,便宜卖点总比东西全毁了要好。扯起嗓子,他大声吆喝起来。多数人见便宜,也乐意给自家孩子买一支。
宜悠拉起碧桃,继续向前走着。
“这便是做买卖,你可看懂了?”
碧桃有些懵懂:“小姐少花了钱,那商贩还感激到不行,小姐当真厉害。”
见她丝毫没找着重点,宜悠只得细细与她分析起来:“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人活于世,有钱算不得什么,缺了它却寸步难行。所以咱们为商,就是为了赚来银钱,有饭吃有衣穿。你已经知道要精打细算,如今我便再教你另外一点。”
碧桃认真听着,到这止不住点点头。
“我听小姐的。”
“不管做什么买卖,最重要的便是用心。看别人需要什么,解燃眉之急,这样才能轻松得利。不然你瞧前面那背米的汉子,终年劳碌却买不起一身新衣。”
碧桃眼中的崇拜已经化作实质,双眼含光的看向她。
宜悠难得起了促狭之心,抽出一串糖葫芦:“这般想吃,直说便是,我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