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半夜忽然惊醒了,睁开眼睛望着帐顶,过了好一会儿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有人在慢慢的像她靠近,步伐沉重,却又坚定不移。
萧元被子中的手,不露痕迹的摸到枕下的匕首,这是自幼养成的习惯,也是她夜夜能够安枕的原因。
她将匕首握紧,眼睛看着那团黑影步态缓慢的移动,就在要将匕首刺出去的时候。
那黑影突如其来的扑过来抱住她,“元儿,别怕。”那依旧虚弱低哑的声音,分明是景行止的。
少女的身体僵住了,同时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怒,他是怎么跑出来的?禁军们都干什么去了?他究竟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少女只觉得那团怒火中烧,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一把火,然而男子却已经横抱起了她,嘴中温柔的说:“元儿不怕,我这就带你走。”
少女挣了挣,他抱得很紧,萧元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挣开景行止的禁锢。
他将萧元横抱起,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出,整个院子都是空荡荡的,萧元抓着手中的匕首,静静的窝在男子的臂弯中,眼中沉着光芒,阴森森的,倒像是两只鬼魂交缠在一起。
萧元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带着湿意,毫无意外的的听到男子一声闷哼,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少女,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元儿,我不痛。”
萧元心中的怒火愈发的厉害,谁管他痛不痛啊,这乌龟王八蛋,竟没看出来这般自作多情。
萧元不知道被抱着走了多远,眼瞅在黑夜中已经里山寨越来越远了,萧元几次被树枝划伤,就在第三次抱怨的时候,景行止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元儿”他脱下身上残破不堪的外衣,欲要给萧元披上,却被萧元避开了。
“你做什么?谁要你这赃衣服!”
萧元跺脚,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自己身处在密林中。
“山中夜冷,你先将就着披上,我记得再走不远就是山洞,我们先过去避避。”
谁要避避!她在房中睡得好好的,谁要和他呆在一个破山洞里避避!
景行止先走了几步,不见萧元跟上来,顾不得后背上的剧痛,又转身,欲将萧元再次横抱起,被萧元闪身避开了。
“本宫自己会走。”她下意识的厌恶景行止的碰触,把这当作是一种变相的挟持。
她越过景行止,走在了前面,果然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前面便没有路了,在灌木从中,有一个隐秘的洞穴。
“你先坐会,我去捡柴。”
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放到萧元身侧的石头上,面上带着勉强虚弱的笑容,在得不到萧元回应之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萧元嫌恶了看了一眼那肮脏的外衣,恶狠狠的踩了一脚,来回走了几步,想离开山洞,但是却看见外面黑黝黝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元儿···”
她听见景行止的声音,渐渐的看清楚了抱着干柴走进的人,也看到了他步伐的沉重,却没有伸手去帮他,而是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吃力的将干柴拢成堆,再费力的颤着手点燃,唇上泛着的冷笑渐渐消失了,缩了缩身子,在夜风中觉得格外的冷。
“元儿,过来坐。”
萧元断不会为难自己,依言过去,烤起了火,她这样别扭的样子引得景行止淡淡一笑,看着萧元在火光映照下明媚的容颜心中安然,他仰着头靠着一块干燥的石壁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萧元坐了一会儿,身体已经回暖了,转过眼却发现景行止睡着了,脸色即使在火光的映照下也白得发紫。她心下顿时便觉得愉快,不自觉的便哼起了歌,这一夜倒也过得极快。
萧元再次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景行止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沉睡着。
萧元站起来,看着他的脸色又青白变为潮红,豆大的汗珠打湿了他的衣服,心念一起,走出了山洞,这一出去,便看了方简带领的禁军,若不是看到萧元从这里出来,谁都没有发现这里隐藏这一个山洞。
啪的一声,轻盈的巴掌落到方简的脸上,打完之后,她面上又浮现出愧疚的颜色,低声道:“奴婢逾越。”
方简的目光却看向已经上马车换衣服的孟光长公主,明白轻盈这一巴掌是奉了孟光长公主的命令,这位主子即便是发怒也不屑对他们动一根手指。
方简抱着剑,背脊挺直的跪在车前。
过了许久,长公主淡漠入骨的声音才从车厢里飘出来,“今日留着你还有用,你先去把山洞入口封死,本宫不想再见到他。待回长安以后,你便去找方碍吧。”
“殿下,你要方简死可以,但是方简绝不···”
“怎么?你失职了,本宫却处罚不动你了?”
方简这个原本顶天立地的男儿,在听到萧元这句话之后面如死灰。
“方简。”
“属下在。”
“你可不服?”
“属下不敢,属下领命。”
“走吧···记着,一定要盖上三天再挖开。”
萧元按着太阳穴,在晨风扬起的车帘中看见那个洞口在尘土的掩盖下渐渐不可见,不知此时洞中的人醒了没,那是天人啊!能从那黑魆魆的洞中爬出来吗?
真想留下来看看热闹,萧元的指尖按着衣服上的金色花纹,垂着眼,淡淡的笑着,是与天同寿的天人?不能杀了,那就留着慢慢折腾吧,她死了还有她的孩子,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知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