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五年的最后一日,清晨早起,萧元正在梳洗的时候,轻盈欢喜的跑了进来,笑道:“殿下,你快看这是什么?”
身后梳头的小丫鬟偷了偷望着萧元,长公主殿下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极为好看的,“是什么?”
轻盈捧着盒子,上前,道:“是寿王世子送来的。”
久无音讯的寿王世子,梁双泓从海上送了一个明珠,据说,是鲛人泪所幻化。《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从那时开始,便有无数人在海上寻找鲛人,只是直到如今,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鲛人。
萧元伸手,拿起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握在手中,却看见盒子里还放着一个锦囊,本以为里面是什么情诗之类的,谁知打开却只是一株草。
无垠草,长在深海中,无垠岛之下,夜晚之时,会发出银色光芒,萧元曾经在书中见过,只是不曾想到平生会亲眼见到。
“谁送来的?”
“是从驿站送过来的。”
萧元叹了口气,道:“拿下去吧,本宫很喜欢。”
那颗泛着点点蓝色光芒的夜明珠却被她握在了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让轻盈找出原来放珠子的那个香囊,又将夜明珠放在了那里面。
这是建武十五年的最后一日,萧元收拾妥当之后,还要进宫接受命妇朝拜。
远在西方的崇山峻岭中,悲鸟在古树上哀鸣啼叫,雄雌相随飞翔在苍凝的长空中,刘危楼望着荒荡的空山,背上的老母为这陡峭的绝壁而长吁短叹。
“娘,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西海了。”
趴在他背上的母亲叹了口气,懊恼的说:“西海蛮荒之地,楼儿···”
“娘,”刘危楼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色让他为之一振,是海。
湛蓝色的,碧波蓝天,鸥鸟长空。
“娘,我们到了。”
“殿下,到了。”
孟光长公主的凤驾抵达皇宫的崇光殿前,车沿四角的引路铃在晨风中清脆作响。萧元侧眼看着风扬起的车帘一角,已经有无数的内外命妇带着家眷等候在外。
今晚皇城中有除夕宴,萧元记得前世是没有的,今世却是有了。
陛下对她提起晚宴的事宜之后,萧元才回过神来,是因为今年她还在长安城中。除夕夜宴是在前世她离开长安之后,才取消的。
“愿孟光长公主长安千秋。”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萧元走出车厢之后响起,崇光殿前,朝阳初升,为期半个月的大雪终于停止。
萧元搭着轻盈的手背,走到最前面,在路过四位良娣之后,对着跪地的众人道:“平身。”
在这里,除了萧元,地位最高的,就是新晋的四位太子良娣,虽然都是由孟光长公主为太子挑选出来的,但是人心所长,总喜欢一较高低,许多人便是想打探一下,哪一位太子良娣更得孟光长公主的亲睐,或为太子妃也未可知。
往年除夕宴,都是内外命妇先进宫在崇光殿拜见了孟光长公主,然后再与去崇政殿拜见陛下的大臣们汇合,一起在还阳阁用膳,赏看长安城中的烟火。
孟光长公主是一个极为冷硬跋扈之人,因为她身为皇帝陛下唯一的孩子,而当朝的太子又是借着她与已故萧皇后的关系坐上的太子之位,所以朝臣对她的忌惮或者说是依附已经达到了顶点。内外命妇平日里无法见到这位炙手可热的强权人物,一年之中唯有除夕这一日,可以亲近与她,所以在崇光殿拜见的时间,显得尤为重要。
早年的参拜,孟光长公主都特意下了令,只见命妇,说是嫌孩子们吵闹惹她心烦,只是今年却特意让各家的夫人将孩子都带了来,难免有人猜测,太子侧妃已经纳过,此举是否是孟光长公主在陛下的压力之下,要选驸马的预兆。
孟光长公主虽说在五岁开始就掌权,时至今日却不过只有十五岁,朝中许多适龄的男子有建树的,不过官路刚才起步,心智幼稚,极少又能够得长公主赞许的,前几年长公主迷恋一个和尚,后又取消了婚约,这让许多男子都为之一振。
相信,明年开始,长公主殿下的驸马人选便是一个极为热门的话题。
“柳良娣,殿下在叫你呢?”
柳拂蝉一怔,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孟光长公主,孟光长公主却没有看她,只是闲极无聊的在把玩一个硕大的夜明珠。
柳拂蝉略弯腰,道:“殿下。”
萧元这时才看向她,秀质的眉头轻轻挑起,不怎么喜欢她的样子,却说的是:“论年纪,你是四位良娣中年纪较?”
柳拂蝉闻言,斟酌了一下,答:“《列女传》与《女规》都读过。”
她心中打着鼓,知道这回答势必不能让孟光长公主高看自己一眼,可是身为女子,能读的书就只有这些,若说别的,便是越界之举。
“甚好。”
她抬眼,出乎意料的看见萧元含笑的眼光,却不是真的甚好的模样,冷冷的不带一点情绪的笑容。
“本宫屏退所有命妇,是想先给你们说一件事。”
“诺。”
四位良娣都起身行礼,神情恭肃而温顺。
“本宫代理六宫已有十年之久,年岁愈长,越觉得百无聊赖,又因为无人可托,所以一直无法脱身,幸而皇兄纳了四位良娣。本宫也有合适的人选,将后宫诸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