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皇后上下打量着她,温和地道:“为什么不告诉甄叔?或者传个信给本宫?”
流苏刚刚缓和的神色又猛地一僵,她无措地看着邵皇后,双膝又要向下跪去,邵皇后紧扶着她的手肘,不让她跪下地,流苏眼神慌乱躲闪,有些委屈地叫道:“娘娘!”
邵皇后示意屋内的下人们退下,拉了流苏坐在椅子上,自己才缓缓回到主位上。她眼神犀利地看着流苏,语气却清冽和顺:“如今这屋内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么委屈尽可述与本宫知晓!”
流苏睫毛一颤,簌簌泪珠滴落脸颊,她哽咽着道:“娘娘救救流苏!流苏罪该万死!”
邵皇后淡淡地道:“何罪之有?你要本宫如何救你?”
流苏泪眼婆娑地看向邵皇后,娓娓道来:“流苏曾经仰慕王爷…”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现今皇上,娘娘您是知道的!后来流苏有幸得皇上宠幸,结果却令皇上大发雷霆,奴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发现什么都变了?王府里再容不下奴婢,幸得娘娘保我,才有了容身之地!奴婢惶恐不安,更多的是不甘心!”她声音越来越低:“先皇驾崩的那一日,主子们都赶去了皇宫,奴婢…”流苏忽然打住,低下头,房间里一片静谧,见邵皇后未吱声,不紧不慢地等着她的下文,她眸光一闪,似豁出去了,继续说道:“奴婢单独在后院时遇上了南丹国三王子!他突然出现在王府后院,奴婢深知不妥,正要喊叫,哪知奴婢自不量力,后来…”她抬眼看着邵皇后,眼神里渐渐凝聚了光芒:“他对奴婢极好,温柔体贴,奴婢不曾后悔。奴婢以为王爷和娘娘早弃了奴婢,蒙三王子抬爱,奴婢总算有了一条出路。只是当时,奴婢不知道王爷会继位,否则借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
邵皇后听得明白,脸色越来越阴沉:原来她和石昭早就勾搭在了一处,日子不过在她委身与王爷几日之后。好个大胆的奴才!王府与石昭素来不很和谐,更何况出了先前的荣渊府一案,虽然明面上未撕破脸,私底下却早较劲上了,无论王爷即位与否,流苏都犯了禁忌。王爷如今是大盛皇上,流苏就不止犯了错这么简单,是不可饶恕之罪,作为皇上宠幸过的女人,无论皇上还要她与否,在皇上未表明态度发话之前,她都得为皇上守身如玉。流苏虽为婢,但从小在高门大户长大,这些道理自是懂得,才会惶惑不可终日吧!更甚的是只怕她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都不清楚,才会在显身子之前,草率离开了王府。
邵皇后越想越怒,猛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喝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干下此等龌龊之事,本宫救你不得!”
流苏被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她扑到邵皇后身前,颤抖着道:“娘娘不可!奴婢肚子里极可能是皇上的骨肉啊!”
邵皇后气得无言,拿手指着流苏,半天发不出一句话,紫兰等人听得动静,已奔进房内,见娘娘色变,忙上前安抚,邵皇后缓过神,凌厉的眼神瞪着流苏:“只怪本宫当初一时糊涂,事到今日,本宫给你一条活路,你肚里的孽子万不可留,去掉他,你自奔前程去吧!今后再不能踏进京城一步,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说完,也顾不得流苏呆怔,回头吩咐紫兰:“你留下来,处理好此事再回宫!”
“不要!娘娘!”流苏回过神,一把拽住邵皇后的衣角,苦苦哀求。
侍卫一左一右提起她的手臂,将她架开,邵皇后再未看她一眼,款款步出了房间。
“娘娘!”流苏失声痛哭。
邵皇后回到宫中,心情低落。她缓步去了甄太后的寝宫,甄太后正与柏徕一起玩儿,柏徕看见邵皇后,一头扑进了她怀里,甜甜地叫道:“娘亲母后!”比起宫里人让他称呼的“母后”,他更愿意像以前一样称呼母妃为“娘亲”,这让他小小的心里满是温暖与欢喜。但是他知道现在有些不一样了,于是他用自己的方式称呼着母妃。
邵皇后被柏徕这声娇呼唤得心里柔软一片,脸上浮起慈祥的光辉,搂着柏徕的小脑袋,温柔地道:“徕儿!”
甄太后自然看出了邵皇后眼底的抑郁,她亲切地对柏徕说道:“徕儿,皇祖母与你母后说会儿话,你且去后花园玩玩!回头皇祖母来找你!”说完,一个眼神示意,立即有大宫女上前,领了柏徕出去,柏徕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邵皇后,走到远处又回过头来,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母后,你与皇祖母一同来寻徕儿!”
邵皇后看着远去的小身影,莫名地叹息了声。进宫之后,她陪柏徕的时间越来越少。
“皇后!”甄太后唤了一声。
“母后!”邵皇后回过神,冲甄太后微微一礼。
“皇上最近总是宿在宫外?”甄太后语气似有些不悦。
邵皇后犹豫了下,回道:“是儿臣失职!”
甄太后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皇上正值盛年,六宫空置,如今朝堂稳定,虽然大孝未过,但皇上子嗣稀薄,先皇必不会苛责于他,等一年期满,该是为他甄选新人的时候了!这数月时间,皇后可先为皇上物色物色合意的人选!”
邵皇后默然了片刻,低下头去:“儿臣遵母后旨意!”
京城的客栈中,紫兰端了一碗熬好的汤药进屋,门口的侍卫从外将门带上。流苏惊恐地看着紫兰手上的药碗,身子往后退去,喃喃道:“不要!紫兰,看在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