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叫我杨公子?”杨之恒定了定心神,终于利索的说出了一句话:“叫我之恒罢,就像我师父和兆宁一样叫我。你总叫我杨公子,咱们显得太生疏了些。”
“之恒?”郑香盈踌躇了一会,这么亲热的喊一个男子,这可是头一遭,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大周,她望了一眼杨之恒,见他一脸满足的看着自己:“你叫我的名字时真好听,声音就如那鸟儿般清脆。”
“你……”郑香盈望着杨之恒的脸,又好气又好笑:“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杨之恒慌乱的在身上摸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托在手心:“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总算是说到主题上边来了,郑香盈瞧着那个小小的锦缎盒子,想来该是首饰,瞧着那盒子,应该价格不菲:“杨公子,让你破费了。”忽然又想到他给自己的八千两银票,不是说那是他全部的家当?怎么又变出银子来了?“这很贵重罢?”她狐疑的将盒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就见里边躺着一条红珊瑚手钏,颗颗珠子圆润光滑,晶莹剔透,看上去就知要值些银子的。
“这……”杨之恒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我借了鲁妈妈的银子,这手钏不算特别贵,但也不便宜。”见郑香盈低头抿嘴微笑,嘴唇上翘如菱角,心中有一丝甜蜜,大着胆子道:“郑小姐,咱们礼尚往来,你喊我之恒,我叫你香盈如何?”
这叫什么礼尚往来,全是他一厢情愿好不好?郑香盈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看了杨之恒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杨之恒被她盯得有些发虚,额头上蒸蒸的冒出汗来:“郑小姐,可不可以?”
“有人的时候你还是喊我郑小姐罢。”郑香盈瞧着他那紧张模样,嘴角笑意更浓,将那红珊瑚手钏套在手上拨弄了下,珊瑚珠子滟滟的发出红光,在这暮色沉沉的烟霭里,点点鲜艳的红色,就如美人唇上的胭脂。
“那没有人的时候呢?”杨之恒傻乎乎的又追问了一句,郑香盈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说,转头便往前头走,身上浅粉色的衣袂飘飘,也将后边站着的那少年的一颗心撩拨得上上下下没个落地的实处。杨之恒愣愣的站在那里瞧着大步走远的郑香盈,摸了摸脑袋:“她是答应了不成?”
晚上的菜式比中午更丰盛,这回杨之恒不用扮下人,与郑香盈坐在一张桌子吃饭,方妈妈特地多做了些菜:“小杨公子,妈妈特地给你准备的,你只管放开肚子吃便是。”
杨之恒瞪眼瞧着方妈妈将那整只蒸好的鸡推到他面前,又接二连三的端了肥肥的蹄髈、大盆的梅菜肉干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看来自己能吃这个概念在方妈妈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以后来归真园吃饭,总会把他看成一个饭桶。
吃过晚饭,下人们聚集在一起说着闲话,郑香盈让小琴与小棋抱来两只大壶,将下人们喊拢来做投壶之戏,彩头是白银十两。见着有银子拿,下人们一个个踊跃起来,经过自愿组合,两支队伍开始比试。一支由禄伯为首,另外一边则是鲁妈妈带队,庄子里没有羽箭,郑香盈便叫杨之恒去折了些树枝回来,用小刀削直了,交给众人投壶。
禄伯那队男子多了几个,眼见着要比鲁妈妈这边多了几支。杨之恒在旁边瞧着,有些心急,方妈妈与鲁妈妈都在这边队里,他自然希望鲁妈妈这队能胜利,可毕竟女子力气小,也没有什么准头,那些树枝投出去都不中,只听着“嗖嗖”的响声,可却基本上只挨着那铜壶的边便掉了下来,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方妈妈在旁边看得直搓手,鲁妈妈拿了一把树枝在手里,瞧着远处的铜壶,踌躇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之恒走到鲁妈妈身后,将那一把树枝接了过来:“妈妈,我来帮你投。”旁边那队大声起哄:“小杨公子怎么能代替鲁妈妈?不行,不行!”王家阿大与阿二更是急得跳脚:“杨公子上来,我爹他们就要输了。”
“杨公子,你快些退下来罢。”郑香盈见着院子里边闹得乱哄哄的一片,忍俊不禁:“大家别慌,第二名也有八两银子,不要吵闹了。”
杨之恒讪讪的将树枝交到鲁妈妈手里,退到郑香盈身边,叹了一口气道:“香盈,我只是想帮帮鲁妈妈。”他这一声香盈喊得极其自然流畅,仿佛已经喊过千百次一般,不自然的便从嘴里溜了出来,刚刚说完这句话,他也猛的愣住了,站在那里尴尬的看了郑香盈一眼,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院子里闹得正欢,郑香盈身边没有旁人,杨之恒颤着声音添了一句:“这该算没有人的时候罢,郑小姐?”
郑香盈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望着杨之恒咬了咬嘴唇:“你说呢,杨公子?”
杨之恒抬眼溜了周围一圈,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大着胆子冲郑香盈说道:“喊我之恒,不许喊我杨公子!”
这人怎么忽然就胆子大起来了,竟然还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了,郑香盈脸上微微一红,扭过头去为鲁妈妈喝采起来:“妈妈加油!”冲口而出这句话,忽然便懊恼了,大周还没有加油这个词呢,幸亏旁人没听清楚,否则定然以为她在说胡话。气愤的扫了杨之恒一眼,全是他弄的,害得自己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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