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披散着的长发——她那一头长发虽总是披散着,但却很是柔顺,缠绕在指尖时总是莫名地带起一股缠绵的意味。
“我早已说过不必介怀,”两人沉默了片刻,无情难得地先开了口,“他们若觉得我们是断袖,那就由得他们去说吧——如你所说,别人如何,与我们何干?”
“我……”柳沉疏抿了抿唇,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叹气,“我不在乎,但我心疼你啊。”
无情的手微微僵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柳沉疏这样的女孩子,扮起男人来半点也没有违和,撒娇的时候却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娇憨可爱;她任性胡闹、自由潇洒、温柔又坦率——缺点和优点分不清孰多孰少,却总是让他的整颗心都柔软温暖了起来,让他觉得……寂寞而沉重的生命中,好像终于又有了一抹亮色、一点温柔。
无情的动作顿了顿,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略略迟疑了片刻,终于是握住了她的手,一点一点和她十指相扣——柳沉疏顺势枕着他的胸口躺在他怀里,有些不安分地翻了个身,忽然道:
“不如……还是将我的身份公开吧,这样下去你的名声……”
“不急,”无情摇了摇头,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柳沉疏抬头去看,就见无情同样也正看着自己,神色间竟是带着淡淡的温柔,“此时公开——只怕要引起不少风波,再等一阵、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吧,不必着急。”
柳沉疏此刻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树大招风,一旦暴露女子身份,不知要引来多少闲话——会有男人们长久以来因为屈居其下而恼羞成怒的恶言相向,或许也会有女子们因为被骗而反目成仇。总而言之,现在——显然还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柳沉疏显然也是极明白这个道理的,终于是沉默了下来——良久后苦笑着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去外头驾车,眼前却是忽然间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无情忽然俯了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随之在耳边响起的,是清冷中隐隐带着温柔的嗓音:
“莫急——不必介怀。”
柳沉疏终于是笑了起来,仰头在他脸上也回了一个吻,而后干脆利落地推开了他起身出去赶车——无情靠坐在车厢内,微微皱了皱眉头——
柳沉疏虽没有坚持己见,但却分明也没有答应。
……
回到东堡的时候已是傍晚,离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如今回来,气氛却似是莫名地有些冷清。追命与希音已早早地等在了东堡门口——柳沉疏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司徒不、敖近铁几人连同东堡总管叶朱颜一起趁着四大家相争之时意图取而代之,最终被追命及四大家的几位家主一同拿下。
无情和柳沉疏听后俱是沉默了片刻,神色间说不出究竟是讥诮还是悲哀。但经此一事后,周白宇与蓝元山倒似是已然想通了一切,神色间颇有愧疚之意,闭口再也不提决战之事。四大家不再明争暗斗——也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敖近铁几人都已不在,但四大家的人却都还没有离开——见柳沉疏推着无情进来,面上都是一片惊愕与不解。北城城主周白宇在“四大天魔”一案中和无情略有交情,这会儿似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却仍是有些不敢确定,朗声笑了笑,略带些了揶揄试探性地道:
“大捕头是何时到的?柳兄去送未婚妻,莫不是依依不舍到了现在?”
柳沉疏扬眉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白宇兄既是早看出来了,何必又来打趣我?哪里有什么未婚妻——不过是委屈崖余假扮来引诱凶手的罢了。”
话音刚落,屋里立时就响起了“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东堡的副堡主“逢打必败”邝无极不知为什么竟是失手摔碎了手里的茶杯,此刻脸色古怪慌张,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邝兄这是怎么了?”柳沉疏微微一愣,神色略带了些不解和关切——众人齐齐看向邝无极,俱是神色关切。
“没、没什么,手滑了一下而已!”邝无极哈哈讪笑了两声,挠了挠头,“你们继续说——凶手怎么样了?”
他已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毕竟一向是个直肠子,终是不习惯于掩饰自己脸上异常的神色。但在场众人都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窥探别人私事的人,见他不说,也不便勉强,立时就都善意地笑着扯开了话题、回到了jiān_shā案的凶手上。
无情手上还有金印寺的案子没有办完,但天色已晚,两人也不便再连夜赶路,当晚便在东堡住了下来——柳沉疏替无情的腿施完了针,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关门,却是忽然被人按住了门框、硬是挤进了屋来。
柳沉疏抬眼,神色间难得有些不解和茫然:“邝兄?”
“沉疏,”邝无极哈哈笑了几声,声音里却满是尴尬和不自在,“我、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柳沉疏挑眉。
“其、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和无情是不是、是不是……”
邝无极说到这里,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般迟迟无法把话说完。
柳沉疏起初还有些不解,片刻后却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