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宫殿,明明灭灭的火烛静静地燃烧着,流下一滴滴的红泪。瓷器砸到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碰撞声,手握生杀大全的帝王正怒气冲冲地喝斥了一声“胡闹”。
“母皇,儿臣知道该如此做。”
“你知道,好个‘你知道’。你要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道折子就不会出现朕的面前。”祁谦?一把将胭红的奏折丢到祁澜的脚下,奏折摊开,第一眼祁澜就看到连篇累牍中刺目的四个字——“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这个帽子扣下来,你可知连朕都没办法保你!太女的位子你就这么想让给别人坐坐?”
“若不是母皇对削藩持观望态度,儿臣也不必出此下策。”祁澜捡起地上的奏折,手掌轻拍上面的灰尘,轻轻地走了过去将奏折好好地放在了桌案上。不咸不淡的语气好似对这个太女的位子毫不留恋,气得女皇怒气直冲头顶。
“好好好,倒成了朕的不是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她之间那点腌?事,若不是看在她娘亲的面子上我何必对她留情?把朕的太女迷得神魂颠倒,朕还没跟她计较呢。”
“是因为华儿身中浣丝之毒,根本不足畏惧吧,又何必扯上烈姨。”祁澜面露不屑,自己的母皇在想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当年烈姨与她争天下第一公子,上一辈的老人们又有谁不知道?母皇**佳丽无数,第一公子所求不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当然是既没有通房又未纳正夫的烈姨如愿抱得了美人归。
现在母皇对这件事仍是怀恨在心,哪会真心为了她的华儿留有情面?华儿所求也不过是护住明王府,精心营造“暴虐”一面,使人心离异。若非如此,母皇又岂会容华儿与明王府如此之久。
“母皇不保华儿,儿臣保。儿臣不仅要保她一时,还要保明王府一世安宁。谁都别想对华儿不利,就算是儿臣的母皇都别想伤害她。”纤细清秀的背影却显得如此可靠,平静的眸子里透露出坚定的神色。为了保护她心头挚爱,祁澜不惜与生她养她疼宠她的母亲撕破脸皮,“今日儿臣就把儿臣的想法摊开来讲,母皇要如何做就随便吧。容儿臣告退。”
待祁澜走后,剩下一室幽清。祁谦?闭上眼睛静坐了许久。
两个时辰后,她终于挣开了眼睛。与祁澜有八分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来人,传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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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发生了两件大事。一则,因谏议大夫上奏太女祁澜结党营私,帝遂罢黜祁澜太女之位。至于另外的太女人选,容后再议。二则,工部尚书梅迹之长女梅欣被人活活放了干血吊于固子门城墙之上,梅迹请旨彻查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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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穆月轩离开王府回去夫家的第四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城南穆府侧门出发。马车里不止穆月轩一人,还有他的娘亲吏部尚书穆念儒。
“娘,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端了杯茶水,穆月轩递了过去。穆念儒接过,看着从小就逗人疼爱的长子,这位名满天下的良臣显得忧心忡忡。
那一年明王爷的老王夫带着聘礼前来下聘时,她本想将这门亲事给退了。可是耐不住老王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应下了亲事。
那年老王夫语重心长的谈话还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灵犀知道这门亲事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可是王爷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命灵犀一定要给华儿寻门好亲事。华儿那孩子心思极重,”看到穆念儒不可置信且带有怀疑的目光,苍烈的王夫也就是灵犀笑着解释道:“穆尚书别紧张,灵犀说的‘心思极重’是指那孩子从小就对王府的保护欲很强。王爷若是毒发辞世,灵犀定是要追随她而去的。若是没个人约束那孩子,王爷与灵犀就算下了地府也没办法安心。听闻令郎温良敦厚,聪颖过人,灵犀愿以侧夫之位迎娶令郎为华儿侧夫,还望穆尚书应允。”
穆念儒很是为难,她虽知明王王夫说得在理,但万万不能牺牲月轩的幸福去成全自己的大意。灵犀却是洞悉了穆念儒的想法,让穆念儒不敢相信的是明王王夫竟冲着自己跪了下来。
“灵犀恳求穆尚书,请让令郎作为华儿的剑鞘陪伴在华儿身边,若无剑鞘,华儿定会将这皎凤王朝搅个天翻地覆,相信穆尚书也不愿看到这番光景。作为王爷的夫侍进门时虽会被喂下牵机之毒,但灵犀承诺尚书,华儿若身死,会将牵机解药交给令郎,万不会误令郎性命。”
如此,穆念儒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应下了这门婚事。
今日的早朝,她看得出陛下这是要拿明王府开刀的前奏,连明王府最后的依仗太女殿下都被罢黜了。
“我无事,月轩你忧心之事恐要化为现实。所以为娘也是不得不走这一趟。”四日前,穆月轩回来穆府着实把自己吓得一跳。平日听到关于现在的明王爷的言论听到不少,她生怕她的孩子在王府吃了亏。结果他回府时,她都快以为自家儿子被王爷休弃回家了。结果哪知穆月轩回夫家不会为的,正是为了削藩之事。
“月轩料想就算削藩,陛下也不会这么快下旨。难道,不然?”
“比你想得还要糟糕,太女殿下,不,大皇女被罢黜了太女之位。”
穆月轩平静的眸子有了波动,他没有想过如此受女皇器重的太女会被女皇罢黜。如果太女被罢黜,恐怕是因明王府和女皇撕破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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